她爸爸原本是做生意的，从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愣头青逐渐做大，只是好景不长，沾了毒品。
他睁开眼，就那么看着她。忽然面部有点抽搐，眼中蓄了泪。他从被窝伸出手，想要摸她的脸颊，但陈茗看到他瘦得只有一层皮包着骨骼的胳膊，上面遍布针眼和疤痕，吓得哇地一声哭出来。她记不清他的表情，甚至长相也模糊了，只记得他伸着手往床下掏啊掏，掏出个拨浪鼓来。他轻轻摇着那个鼓，一点点安抚小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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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陈茗抓着她的手，语调带了笑意。
她想那时候的他应该是眼神慈爱的，就是怎么也记不起那双眼在那时候，究竟怎样看着她。
吃过饭，和老人告别，赵丽华和陈茗走在巷子中。这条巷子很有些年头了，路灯也是，时亮时不亮。
陈茗闭着眼，僵硬了身子，装作熟睡了。等她听到身边人平稳的呼吸声传来时，转向另一边，望着窗外树杈之间的月亮。
他原本是高高大大的，有着宽阔的脊背。但是陈茗印象中的他更多是佝偻着身子缩在床上，他总是背对着小小的陈茗，除非针管被送到他的手中。
父亲走了以后，她们母女在爷爷奶奶家住了几年。后来赵丽华找了份其他城市的工作，带着她一块儿离开了这里。
赵丽华说：“我们去这边酒店住个两天，周一你得回去上课。明天晚上，我们和沈叔叔一块儿吃个饭好不好？”
有关那时候大致的印象她是有的，只是不常想。
咚、咚、咚。
在事情过去了好多年，有一晚母女俩挤一个被窝，聊到陈茗快睡着时，突然听到赵丽华低声问了句：“你还记得小时候那些事儿吗？”陈茗半响没回话，接着听到赵丽华的自言自语：“也是，那时候你多小啊，才三四岁。不记得也好，快乐。”
一个灯火明亮的的家没有了，他们搬到一个夜晚灯也不怎么点，昏暗的家。再也没有几个阿姨总是亲切地对她笑，说她可爱，一边把家收拾得整整齐齐。只有妈妈脸庞挂着未干的泪痕，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家里是混乱的，不过也不用收拾，因为不知道东西什么时候就会消失，被爸爸带出去换钱。
陈茗被老太太从厨房出来的脚步声惊醒。她愣了下，捡起那个小拨浪鼓，在手中轻轻晃动。
比如那些小孩眼中的空间、光线、事物与人。
陈茗还不知道她爸爸怎么了的时候，有一次曾顺着床爬上，靠近他的身边。
直到有一天她的爸爸再也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