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当场哭成了泪人。
她出神看着衣上的绣纹，正放空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外面的喧闹传了进来。
段衡似是说了些辩解的话语，他的声音此时放大了些，所以江玉卿听到了他说的“永不纳妾”、“唯她一人”。
太久没说话，嗓音显得有些沙哑，一出声，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不明所以，见她走的迅速，追出去将自己平日里为她绣的抹额送给她。
师兄那留在京中的阿母也来见她，摸着她发与她絮絮说了好些话，神色中透露着感激。
她心里就有了一种奇怪的预感，又连自己都觉得荒唐可笑。
多奇妙啊，明明不久之前，他还只是父亲的一个学生，两人之间最大的交集，也只是一同送了父亲一程罢了。
“夫人莫怕。”
他拿起托盘上的金秤，置于那方盖头下。
一定是他帮了些什么。
可再后来的一天，父亲却真的拿着外祖的回信，让她准备嫁人。
出的汗越来越多，手里的宝瓶已经滑的腻手。
凤冠太重，她的头动不了，所以只能出声，“不必了，多谢。”
段衡挥手让巧儿退下。
婚
不，不是段衡，应该是......夫君。
江玉卿浑身骤然紧绷起来。
大红婚房里，囍字高挂，龙凤成双。
在院子里乱转的时候，段衡敲响了院门。
她心有戚戚，却也不能说些什么。
哪怕是隔了那么远，还是能看到他如往常般明亮的双眸。
是段衡吧。
江玉卿端坐在喜床上，手心温热，捧着的宝瓶被汗水浸的温暖潮湿。
原来不止她一个人紧张。
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釉面光滑的瓶身，江玉卿想起自己隔着帘子听到的，他来提亲时跪在父亲面前说的话。
现在，这件她亲手缝制的嫁衣正穿在自己身上，金丝银线，宝石璎珞，是她平日从未穿过的锦绣华裳。那些聘礼和嫁妆，也被抬到了段家大院，一一落锁入库。
她呼气，“......嗯。”
夫君正是段衡。
就听到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低着声音与父亲说了些什么。
她隐约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个匣子。
喉头被温水滋润，江玉卿有了闲心说话——也或许是她知道，如果不说话，她会被自己的胡思乱想给吓到。
那阵子，父亲得知太后病危，生怕自己因为国丧误了嫁期，加上师兄莫名被贬，正忙的焦头烂额。
那时候，她还在为嫁衣缝上最后的金线，一箱一箱的聘礼源源不断地送入江家小院，将本就不大的院落挤得没处落脚。
简单的问答以后，二人都不再说话，婚房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江玉卿悄悄伸手揪住裙摆，将汗擦在红绸上，再重新抱住宝瓶。
父亲勃然大怒，指着他鼻子骂了一句“畜生”。
江玉卿有些惊奇，喃喃道：“果然很巧......”这里的丫鬟，倒与陈府的丫鬟格式一样呢。
巧儿有些受宠若惊，但还是立马回道：“回夫人的话，奴婢名叫巧儿。”
江玉卿这次没有拒绝，纤指举起，接过那红瓷茶杯，靠近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江玉卿笑笑，没有说话。
怎么就嫁了呢......
毕竟，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事情是如何发生的。
秤杆缓缓抬起，盖头被撩了起来，她不由自主抬头，眼前骤然明亮。
真美啊......哪怕没有看到脸，只是这样的身段气度，就让人觉得盖头下一定是个美人。
巧儿没有听清，但她守礼地没有多问。
她呼吸停滞，不敢说话。
段衡的脚步极快，她紧张的功夫，那双白底红靴已经到了她眼前。
巧儿看呆了眼，见她喝完水，急忙伸手接了过来，小心放在桌上。
她现在就正坐在段衡家的床上，等待段衡归来。
“夫人可要先用些点心？”身旁一个声音响起，还十分稚嫩，怯生生的，像是比她还害怕。
“是。”巧儿将点心放回桌上，又倒了一杯水，递到江玉卿眼前，“夫人可要用些茶水？”
但这一切又真真实实的发生了。
所幸，父亲说师兄的事情已有着落。不过是党派之争，师兄作了那尾被殃及的池鱼。现在有人愿意捞他，自然也就无事了。
“你叫什么名字？”
她问起师兄，父亲只让她安心。
太后病危，师兄被贬，段衡提亲，好像都是一瞬间的事。
门轻轻关上，江玉卿脊背僵硬。
为了避嫌，她转到了一旁的门帘之后。
轻轻
江玉卿有些奇妙地被安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