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至于贺修,付郁知道像他这种人,疑心都特别重。要说他这么多年都没试着找出自己的来历,付郁是不信的。
殷枝茫然的神情在听到他的解释后变成了悟然,她随后从银杏簪下捏出了几根针来。
但付郁知道,现在自己身上是绝对没有那副针的。
这并非不可能之事,不如说,这才该是事情的真相。要知道他从七岁多就开始跟着贺修,到如今也有将近七年了,虽然付郁不常提自己的事,但每次提到,他透露出的都是关键信息,比如他暗里对血枫消息的关注,比如父母忌日与自己生日的同一性。
“没错。”
“总不可能是这匕首吧,那可真是普通。”少女举起匕首在空中滑了一道弧线,似是不解。
她扬了扬袖子,模仿着戏曲里的演员做了个掩面的动作,只露出一双明眸滴溜溜地瞧着付郁。“我只是好奇,毕竟能让他们追到朝鹭山来的情况可不常见。”
付郁在听到她说脸好看时就隐约察觉到事态不妙了。
“是这样的?”
付郁看了她一眼。
懊恼自己怎么自大了这么多年的付郁出了一身冷汗。他就像一个终于窥破迷雾的人那样半惊半疑地思索着,终于明白了这么多年来,贺修给他的感觉到底是哪里不对。耳畔传来的殷枝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
那几根针尖端的另一头有露着小孔的,有成一小圆球的,也有呈螺旋状的,样式各异。但无一例外地,它们的光泽都十分柔和,质地看起来光滑而细腻。
思绪流转间,付郁忽地眉心一跳,一个如雷般的念头将他劈了个半焦。
“嗯?什么?”殷枝被他突然的道谢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随着少女一层一层地戳破他的伪装,付郁看向她眼神也越发锐利起来。要知道这么多年来,贺修都没察觉到不对劲,她一个丫鬟怎么可能……不,她也可能不是丫鬟,但那也不对……
“你的脸被刻意模糊了,不值得被注意;你的孱弱是故意表现出来的,以此来证实你普通医师的身份;就连你临死前的反击也是假意为之的。”殷枝不知从哪里卷出了一把匕首,抛在手里把玩着。付郁看得清握柄上的花纹,正是他留下的那把。“我检查过那个家伙的尸体,他是中毒身亡,而非被刺中要害。而离他不远的地方,正好有朵雀舌缺。”
殷枝显然是个用毒好手,自己没法和她比,这是付郁能确定的。但他不确定她这不解是真是假,也不确定她是否见过他给自己扎针的手法,更不确定倘若见过了,她又是否看出了那手法里的玄机。
“是金针。”付郁有些沙哑地开了口。“有人聘请血枫的杀手杀我,是为了父母传给我的一套金针。”
话音刚落,她似乎就有了什么猜测,起身后退几步打量起付郁来,然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除了脸好看点,身子看起来弱了点以外,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谢谢。”
但……但,如果贺修早就发现他在伪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