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霖把头埋在膝盖里，闷闷哭着。
韩若冬看任琦来了，便过来跟江霖道别。
任琦没话找话，跟他说道：“我们开车过来的时候，看见街上有好多你的粉丝，都拿着你的应援手幅呢。”
江霖不禁动容，说道：“谢谢你。”
粉丝们推出几个领袖，要把鲜花和礼物送给他。江霖不肯要，他们就不肯走。
但任琦来了，昂首挺胸，我行我素，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江霖声音呜咽，哭道：“我想我爸爸……”
江霖就几步跑下台阶，匆匆忙忙往前走。
所以任琦打心眼里讨厌韩若冬，全程就当没看见他这个人。
过了一会儿，江霖抬起头来，擦了擦红通通的眼睛。任琦就无声无息收回了手臂。
任琦知道他们过去的纠葛，在他看来，韩若冬和江啸川是一丘之貉。现在江啸川走了，这笔账只能算在韩若冬头上了。
任琦非常规矩地拜了江啸川的遗照，又进去瞻仰遗容。
江霖说他不饿，但任琦坚持要陪着他吃饭。
任琦低声道：“江霖，你别哭。”
江霖都快认不出这么庄重严肃的任琦了，诧异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粉丝当然是出于对他的喜爱，才会在大热天跑过来给他父亲送别。
最后韩若冬带人过来解围，收下鲜花，送到殡仪馆的休息室去，礼物则原封不动地退回。
任琦默默展开手臂，从背后搂住江霖的肩膀。
江霖苦笑道：“刚刚答谢宴上一直在招待客人，我没吃几口饭。”
这次追悼会，江霖没有邀请任何艺人朋友。他知道，他父亲身份尴尬，人家未必愿意扯上关系。
又吃了一口，他的眼泪就下来了，啪嗒啪嗒，落在有些发硬的白米饭上，再也吃不下去了。
他所怀念的，究竟是他理想中那个完美的父亲，还是一身缺点的江啸川呢？
江霖知道他在逗他开心，打起精神答应道：“
江霖客客气气送走了韩若冬，便带任琦去灵堂上香。
但江霖本就是温克和顺的性子，看到人群中那一张张热忱关切的青涩面庞，他也说不出煞风景的说教，便站在门口围栏后面，向粉丝们表达了感谢，又劝他们快些散开。
任琦的头发染得漆黑，略长的发梢垂在脖子里，远远看去，面庞素净洁白。
渐渐眼睛适应了外面的光线，也就看清楚了，他的粉丝团的年轻女孩男孩们，今天都穿着白色衣服，每人手里拿着一支白花，眼巴巴看着他出来。
答谢宴已经散了，幸好郑秘书那边的人办事仔细，特意替江霖留了一份饭菜，这时候就端到休息室去，摆在茶几上，那些人就关上门出去了。
江霖有一口、没一口吃着饭。
他从窗帘的缝隙里看到人们散开了，终于放松下来，轻叹了一口气。
江霖在旁边看见任琦对他父亲这么尊重，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感受。
更何况，他已经失去父母了，这些粉丝年纪都不大，想必都是家庭圆满的吧？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和家人多多相伴……
任琦穿着一整套黑色正装，衬托得他肩宽腰窄，手长脚长，整个人在阳光下散发着光。
江霖的心砰得一跳。
走出殡仪馆，就觉得太阳很毒，金色阳光晃得人眼前发白，一阵晕眩。
答案无关紧要了，因为两者都没有了……
江霖觉得好无奈。
任琦说道：“我是从外地片场，直接坐高铁赶过来的，在车上吃过饭了。你呢？你脸色好白。”
江霖的肩膀和后背都在无声颤抖，手臂上那朵纱布叠成的小白花，也一颤一颤的，颇有凄楚之致。
江霖回到休息室，满坑满谷堆着包扎精致的浅色花束，白白绿绿，一室清香。
然而没歇息多久，一辆黑色保姆车开进了大门。
江霖连忙出去迎接，两人在大厅里相遇。
可他父亲的丧事，他根本不愿声张，粉丝们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冒冒失失围在这里，实在叫人难办。
模模糊糊之中，看到门口果然簇拥着一群人。
江霖和任琦坐在沙发上。江霖低头弯腰，拆开一次性筷子，夹了几根青菜吃了，嘴里没滋没味的。
任琦说道：“我来送伯父一程。”顿了顿，补充道：“毕竟他是你爸爸，我是见过他的。”
江霖听到动静，转头一看，车子前座下来一个助理，颠颠儿跑到后座，一把拉开车门，后座又下来一个人——是任琦。
江霖向粉丝们鞠了一躬，跟着进去了。等他走了，粉丝们才终于散开。
他一边扣着外套的纽扣，一边行色匆匆迈开步子，直奔灵堂而来。
任琦说道：“怪不得你脸色这么差，天气又热，你可不要低血糖了。”
离开灵堂，江霖问道：“你吃过饭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