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女人,才让他尝过一次,就香消玉殒了。
最后,她说:
“那裁缝店寡妇啊。虽说小孩子脑壳有问题吧,但好歹是活生生一个人。真是歹毒。”
仿佛是什么机器卡带发出的刺鸣,一点也不像从人嗓里发出来的。
“实话说吧,你是第一个。我没跟别人做过。我已经没了‘生’的欲望,这‘身’就让你吧。我丈夫死了,这个家便死了。我不要钱。我只是需要‘生活’,我不要怜悯。”
他平静地读完这封信,或者说是,遗书。
女人不在。连天天在街上瞎晃悠的小孩子,今天也不见踪影。
接二连三的,急救车、警车声……哇啦哇啦,人声鼎沸。
这邻里之间,流言蜚语,风言风语的,说话者从不考虑会不会叫人听到,会不会令人难过。换做自己,才明白伤心伤肺的事,从口中说出来,怎就那样轻而易举。
即便是恶大于善,即便是看热闹大于感同身受。
人群突然轰动。有人指着楼上:“那是不是她婆婆?”
我是真肉渣。
人是当场死亡。警察看了一番,群众慷慨激昂地叙述着这家人的家长里短。警察听得耳朵痒,下了“自杀”的结果,草草收了尸,就走了。
“是嘛是嘛,下来再说咯。”
女人、男人围作一堆,噪声犹如夏蝉,细碎不断,又招人厌。
下面的人交头接耳地说着这家人的八卦。
“我守这寂夜一生,等不到永昼了。”
—完—
他眯眼看去。才五楼,听见老人疯疯癫癫地吼:“贱妇,去下地狱还要带上我孙子!贱妇啊!我造了什么孽啊!我儿子被你克死了,孙子也被你害死,你是有多恶毒啊!”
也有人喊着:“老人家啊,有什么事情,下来再说嘛,怎么想不开啊,上面多危险。”
她为的什么呢?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钝钝的闷响。
比如女人昨儿个晚上又跟哪个男人鬼混去了。
他别开脸。卷闸门蒙上一层灰,阳光打在上面,像是盖住了旧时光。他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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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他睡觉一向死沉,哪听得到那么多。他心里一阵发毛,问:“谁?”
他是个得过且过的人,生活怎么样,无所谓,人活着,还能享受到钱、性欲带来的快乐满足,比什么都强。实在是想不通。
一阵尖锐的叫声。
什么不堪入耳的都有。
比如女人的儿子不是跟她丈夫生的。
有伤感,也有遗憾。
上去。
心中五味杂陈,有难以置信,昨晚还在和他做爱的人,今儿个,就没了。
牌友闲闲地磕着瓜子,叫他:“你楼上那女人跳楼了,带着她的痴呆儿子,上午才清走了尸体——你知道吗。血淌了满满一地。那么吵,你居然没醒。”
也总还是有人良心没被狗叼了去,存了一星半点的。
恶语伤人六月寒。
傍晚,他回到家。楼上分外安静,像是十月的坟场。钱、衣服,仍在原地;多了一张边沿不齐的白纸,压在钱下。
即便那里被人围着,他也知道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