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宣尽显强硬之势,赶在朱安世亡命之前,带着人将朱安世的藏身地团团围住,然後亲自出手破掉朱安世的刀法,当场断其一臂,又将他的手筋脚筋尽数挑断,扔进死牢。反正洛都的监狱全部清理一空,再多的人也能填下。
九月初九,盘踞洛都多年的大侠朱安世终于被擒,成为官府的阶下囚。
第八章
这种桀骜不驯的匪徒,留在外面必成祸患,可收入狱中,一旦捅破自己的隐私,为祸更烈。如今之计,只有想办法让他在狱中彻底闭嘴了。
董宣阴沉着脸掷下刀笔,吩咐道:“先给他治伤。包扎好,再接着拷打!”
“他要逃?”
剧孟被党羽救走,赵王顿时慌了手脚,生怕别人知道他的不臣之心,拼命遮掩此事,甚至连朱安世都蒙在鼓里。但纸终究包不住火,朱安世终于听到风声,如同惊弓之鸟,当即就要远飏。可谁都没想到他会这么大胆,临行前竟然翻脸抢了自家一把。
“他说什么了吗?”
药罐落在地上,“呯”的一声摔得粉碎,里面的药膏泼洒出来,地上立刻黑了一片,接着发出一丝轻微的腐蚀声
“好一个朱安世!”刘彭祖蓦然大笑起来,“他听说剧孟被人劫走,就吓得屁滚尿流,连洛都都不敢待,居然有胆量抢我的珍宝!莫非在他眼里,本王还不及剧孟那厮?”
“哪里用你去!”刘彭祖怒斥道:“让延年阁的人去!他们才是被人砸抢的苦主!”
杜延年嗫嚅道:“那些贼人还不敢断定是朱安世指使的……”
董宣也是不能不快,眭弘被劫,京城流言四起,洛都狱中囚徒被杀戮殆尽,他身为洛都令,这几日倍受攻讦。董宣倒不怕丢官,只是怕自己一旦去职,天子无人可用。前番因韩定国遇刺,陈升被贬,天子在军中已经折了一臂,如果自己再被论罪去职,天子又去一臂,只怕往後政令难出南宫。
刘丹起身道:“儿臣这便去找董卧虎!”
刘彭祖咆哮道:“难道是你指使的吗!”
刘丹与杜延年唯唯告退,连忙安排人去官府报案。
杜延年道:“朱逆担心剧孟党徒复仇,身边戒备森严。”
杜延年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他安排了十几辆马车,准备今夜分道出城。这是从其中一辆马车上找到的。”
“他说这些是别人转卖给他的。因为要价极低,便接手了。至于来历却是不知。”
刘彭祖忽然停住口,狐疑地看着刘丹,沉声道:“他是不是知晓什么不该知晓的隐秘?”
“不能用王府的卫士——去找董卧虎,把朱安世的藏身地告诉他。朱安世是在册缉拿多年的人犯,董卧虎不敢坐视不理。”
朱安世落网,董宣顾不得洗去身上的血迹,便亲自在狱中开审。
箱子却让他愤怒之余,生出一丝无法抑制的恐惧。
董宣动作极快,襄邑侯派来的属吏还未登门,他已经亲自带着人把朱安世逮入狱中。
杜延年咽了口吐沫,“他……他说刚听闻北邙的事。说大王没知会他,想出去避避风头……”
刘丹背後全是冷汗,朱安世并不是不知道自己的隐私,可这些秘事丝毫不敢跟父王提及。他与朱安世的交往还是因为父王的安排,想拉拢洛都的地头蛇。却没想到因此撞到剧孟这条大鱼。剧孟身边颇有些戾太子的旧部,自家父王突发奇想,要把他们收拢过来,才私下囚禁了剧孟。
朱安世断臂被白布包着,血水不断渗出,另一条完好的手臂也被生生割下两块肉来。看到差役拿来伤药,他只轻蔑的一笑,便不再理会。
“三思个什么!”刘彭祖吼道:“看看你都结交的什么货色!一有风吹草动就想着逃之夭夭!我们赵国的钱是好拿的吗?”
刘彭祖绕室疾走,腰间佩的长剑在裾衣不断摆动。片刻後他猛地停步,“朱安世不能再留了。”
眭弘至今踪影皆无,董宣正想寻个由头,拿那些控制洛都地下势力的大侠开刀,朱安世落网的消息,可以说来得正好。
那差役拿着一隻陶罐,用一根缠着布条的柳枝搅拌两下,然後挑起黑糊糊的药膏往朱安世伤口上抹去。
刘彭祖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我是问他为什么要逃!”
刘丹连忙道:“万万没有!孩儿只在剧孟的事上用过他。”
刘彭祖颜色稍霁,“那就去知会董卧虎。还有,往襄邑侯处也透些风声。有襄邑侯盯着,董卧虎也不敢隐瞒。”
董宣冷冰冰看着他,忽然眼角一跳,来不及起身便抄起身前的案几,往那名差役身上砸去。
这是要借官府的刀来除掉朱安世了,跪坐在旁边的太子刘丹脸色发白,低声道:“请父王三思……”
树枝触到伤口,朱安世牙关“格”的咬紧,额头冒出冷汗。
杜延年身体一抖,不敢再发一言。
朱安世为人凶悍,董宣审到天亮,几种酷刑连番上阵,他始终坚不吐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