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祯倾身上前,紧紧扣住他的手臂,那巨大的力道让黎星一阵吃痛,顿时住了口。
感觉心脏被重重的一锤,有什么东西涌了上来,那是想压都压不住的痛和恐惧。
黎星不由得恍惚了一下。
秦澜抚了一下额边的鬓发,也不回头,冷笑了一声:“我想也是。”
一瞬间,有种再次被逼入绝境的感觉。
黎星心里咯!一下,勉强牵了牵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
“其实,没了我,他能过得更好。”
好在何祯的人品比秦澜高尚不只一层,绝对不会做出当面取笑的事。
事到如今,你这又是在干什么呢?
黎星无从辩解。他看着秦澜,心里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填满,曾几何时,这个不知世俗是何物的女人也开始有了母亲的表情。
“他为什么会提出这种要求,你难道不明白吗他这是给你们一个挽回关系的机会,甚至不惜拿自己的婚姻做赌注。就算杀人犯也能考虑减刑呢,他做错了事,你打他骂他都好,为什么非要做的那么绝,就为了你那些破碗烂画,你连个赎罪的机会都不给他!”
脸上一阵热辣,过了一会儿,黎星才意识到自己被她甩了一个耳光。
“你在开什么玩笑。”
送走秦澜,黎星穿上扫除装,继续他的除尘大业,没两分钟门铃又响,黎星还以为是暴龙女士回转来了,一开门,却对上了一双青黑色的眸子。
黎星不明白朋友为什么大惊小怪:“噢,我知道了,你大概没干过家务吧,唉,其实男人干家务没什么丢人的,何况家务活也是一门学问,比如说搽窗户,用报纸擦才干净,还有地板清洁剂,其实也很有讲究”
看黎星木头桩子似地把头缓缓摇了摇,秦澜恨不得扑上去撕碎他:“这两个字说出来有这么难吗?会比说断绝关系还要难吗?”
“你一直都没去上班,就在家里干这个?”
是啊,他没法再工作了那些古董那些画,看一两眼还没问题,只要关注久了,他就会回忆起那一瞬间心跳停止的感觉,然后就头晕目眩,直想吐。
“你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何祯沉痛地看着他:“上次我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我带过来的东西,你看一眼就急忙忙的放下了,避之唯恐不及,以前你从来不会这样,还有,你客厅里原来摆的那些字画也全部收起来了,告诉我实话,你是不是”
秦澜声音泄气地低了下来,她手搁在沙发扶手上,撑住头,精致的妆容下,是无可奈何的疲惫。
“是啊,马上要过年了,反正待在家里没事干,就找点事情做做。”黎星低下头,拍了拍裤脚上的灰。
他原本也以为,这种羁绊是深入骨髓的,可现在挥刀下去,却不觉得痛,是因为已经麻木了吗?
他神色讪讪地招呼道:“你先坐,我换件衣服。”
“星你不要再骗我你是想休息,还是没办法再工作?”
那些收藏已经被打碎了,自己过去的心血荡然无存。而现在,连唯一的专长也被剥夺了,没了奋斗的目标,他以后还能做些什么呢?
对方看着他,也是一脸讶然。
他不能想
黎星不由得望自己身上看了看,原来又是这身装扮惹的
这些,他连小风都没有告诉。一个中年男人,受了点打击,就进了精神病院,在别人眼里,已经是软弱到头了,再留下个什么心理障碍,只会遭人取笑,他不想别人知道,更不想小风担心。
他话音未落,秦澜刷的一下站起。
黎秦云,黎秦云。
空气憋闷的令人窒息,紧紧捏住手里的杯子,黎星慢腾腾地开口:
黎星怔住,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不停地有贵客登门。
在秦澜面前明明无所谓的,可是被这人的眼光一扫,浑身却不自在起来。
秦澜拔高的声音燃烧着愤怒和失望。
一样的眼睛,一样的犀利目光,就这样硬生生地向他扎过来。
秦澜拿起包,扬起下巴:“我真后悔来见你。”
“你怎么说?”
黎星面无表情,坐在那里像尊石头,一点动摇也无。
其实从黎星出院以来,何祯已经来看过他好几次了,能够不畏黎秦风的臭脸登门造访的,他还是第一人,就冲这一点,黎星对他就不一般的热情。
“你倒是说的干脆”
“我真是搞不懂只要你说一句同意,你就还是他父亲。他那么骄傲的人,能为你做到这个地步,你还要他怎么样。”
“你自己动手打扫屋子?”何祯环视着乱糟糟的客厅,又看了一眼黎星。
“黎星,我一直嫌你这个男人没种,做事婆婆妈妈,可没想到,你唯一一次干脆利落,却是用在这种地方”
“这个人,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我没有资格为他做什么决定。”
“只是想多休息一下而已,你干嘛这样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