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姬讶异的一挑眉,已经预见到何渠这十五日的惨状,心花怒放的窝进程寅怀里,娇嗔道:“还是程哥哥设想周到。”
“你二人将她押入水牢。”忧姬命令下人,嘲讽的瞥了何渠一眼。
何渠心中再了解不过,只要她还在这世间存活一天,忧姬就不会放她好过。
何渠近乎执拗的看着程寅,那个人的表情无一丝一毫的松动,冷漠以对。
程寅便不再开口。
9你答应过我的
程寅五指发力,抓紧了红漆木栏杆,阴鸷的睨着她的眼睛,“用忧姬的安危作威胁,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做了。”
大抵是婚期将近的缘故,程寅一贯淡漠的脸上多了些生气,他站在楼阁上,倚窗而立,着一袭绛紫色长袍。
好在她这张脸已没了多少被毁的余地。
何渠略有些困惑的垂下头,那难道不是迫于无奈的自卫吗?
“只不过在水牢关上个把月而已,你还心疼了?”忧姬捂着胸口,眼波如秋水,隐隐含着凄惶之色,“程哥哥,你说过会补偿我的。这句话,加上前世你足说了两回,转眼间却又被其他女人蛊惑了心智吗?”
云泥已殊路,叫我情何以堪呢。
天高日暖,竹林苍翠,那样和煦的春风吹拂过肩头,程寅一双狭长幽暗的眸子看向她的时候,何渠有一瞬间的恍惚。
何渠流了鼻血,滴在大红色的被褥上,洇湿一道深印,她苦笑了一声,“真是冤孽啊。”
程寅眼望着广阔的碧空,缄默了半晌,似笑非笑的道了一句,“你拿什么和我交换?”?,
何渠摘下腕上的玉镯,手一松,镯子从半空重重地摔在地面上,碎成几段,她说:“倘若我真要置她于死地,国师以为自己阻止的了吗?”
何渠终于彻底将程寅与抚养她长大,给予她关爱的男人割裂开。
“那就等我和程哥哥大婚完再把她放出来。也好叫这小浪蹄子长些记性,别忘了谁是才正主,谁又是冒牌货。”
他品了口茶,忽地想起什么,补充道:“那里面的水蛭对你有益,我会命人多放些。”
虽不能完全消退,但着实淡化了许多,不在阳光下细看是瞧不出的。
程寅见不得她难过,总会让他想起那些不堪的,令人追悔莫及的往事。
“你答应过我的。”她呢喃着。
觅儿陡然瞧见什么,慌慌张张的福了个身,“奴婢见过国师大人。”
半个月后,何渠被放了出来。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
她和忧姬二人,如今已是共生之体。
觅儿急急的搀她进门,忧心忡忡的查看了一番她的身体,见无明显的外伤才松了一口气。
程寅既毁了她的嫁衣,她便只能重做一件。
多想作为自己,而非他人的替身活一次。
那茶是刚沏的,还很烫,忧姬泼过来的时候她下意识抬起胳膊遮挡,被奴仆眼疾手快捉住向背后一拧,于是乎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泼。
她缓步登上楼阁,与他并肩站定,“我所求不多,只希望活着的这十年,能安稳度过。”
那时候何渠是信了他的,也暗暗对未来有了些期许。
‘若你肯回到我身边,我会对你很好,倾尽一生。’这句誓言默默埋在心头,埋了许多年,不曾说给她听。
白日里,何渠抱着新得来一匹红绸,途径溢香阁。
不过是为了讨未过门的妻子的关心。
更高估了自己。
原来即使求得了他的保证,也抵不过忧姬一次心血来潮的刻意刁难。
水牢里的水蛭确有熟络活血,祛除疤痕的奇效。
何渠身形消瘦,浑身上下的肌肤透着股病态的苍白,她隐隐察觉出不对,小声探询道:“圣女,可是出了什么事?”
程寅面色不虞,“她如今既恢复了圣女身份,便是碍于国师府的颜面,你也不能再动辄打骂、欺辱于她。”
显然是默许了这一切的发生。
“一个月之后,她就会嫁给太师之子。”程寅语气稍缓,“你大可不必与她置气。”
多少年了,他的容颜没有一丁点变化,时光仿佛在他身上凝结了。
后面这两句话,忧姬特意加了重音,目光凌厉的瞧向程寅。
可她到底是太过天真,低估了忧姬在程寅心中的分量。
这个人,这双眼,依旧是她幼时亲近信赖的模样。
龙章凤姿,贵不可言。
“好,我答应你。”他说:“但你要记住,在我这里,还没有万试万灵的法子。”
园林水榭,何渠跪在桌下,正拿袖子擦拭着脸上的茶水。
“水牢而已,不会有多大的伤害。”程寅宽慰道。
换言之,她有能力毁灭自身,便也有办法毁灭忧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