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是聋哑儿,天生的。
第二天清晨闹钟响的时候小宝也跟着起来了,沈国涛和王娟天不亮就要出门去工地,餐桌上只留了一点稀饭。
关门前,沈木星又亲了亲他的小脸,“小宝最乖了。”
闻言,沈国涛面色难看,但好歹放过了桌子,他拉着脸质问她,“你是不是把隔壁那家人的孩子打了。”
王娟四十五岁才怀上小宝,本以为这辈子都生不了了,一怀上不顾医生的劝阻死活要把这孩子生下来,小宝还没出生,沈国涛就给他取了个名儿,叫得宝。
回去的路程要短一些,但夜班公交车的路线有限,她下了站还要步行一段路。
沈木星抱起他几步走到房间里那张小床前,给他脱掉鞋后把他放上去,她拍了拍枕头,示意该睡觉了。
临出门时,小宝又眼巴巴的跟在她屁股后面,沈木星蹲下来,努力用手势告诉他自己要去上学,让他乖乖呆在家里。
穿过一条昏暗的巷子就能看见自己的家,已经要快十二点,此刻屋里的灯还亮着,沈木星还没走近就猜想有事等着她。
沈木星脸色一沉,气势汹汹的朝他走过去,那孩子被吓着了撒开腿就跑,自己绊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怎么就变成她打的了。
“你还撒谎,那孩子头上那么大个伤口,他说是你打的。”
“沈木星你给我过来!”沈国涛见她不为所动,又开始拍桌,“你还听不听老子的话。”
“我没生气。”
“你还敢顶嘴!”沈国涛说着,一下子站起来手指着她,把身旁的王娟下了一跳。
小宝从娘胎里出来的那天,安安静静的,不管怎么动他都不会哭,那时沈木星十三岁,她见过小宝出生前沈父沈母欣喜若狂的样子,检查结果出来时,他们又气的在医院里破口大骂。
隔壁那个毛孩子确实让人讨厌,她也确实想收拾他一顿,早上去上学时,小宝眼巴巴的跟她到门口,隔壁那个孩子看见小宝抱着她腿不撒手的样子,冲他喊,“略略略小哑巴又要哭了。”
沈木星放好书包出来,才慢吞吞走到他面前,提醒道:“桌子拍坏你你出钱买吗?”
“我说了我没打他。”沈木星抽回手臂,盯着她,“那你们为什么不信呢?”
沈国涛脸色有些难堪,沈木星知道和他们争论没什么意思,“信不信由你,我要睡觉了。”
“你知不知道别人下午怎么来骂我跟你妈的,我这张脸都被你丢干净了,你明天早上给我滚我去道歉。”
沈木星洗漱回来,锁上房间门,轻手轻脚的爬上紧挨着小宝的另一种床上,才沾到床,疲惫就让她沉沉睡了过去。
沈木星就是有这个本事,不管你怎么骂她她都不吵不闹,就那副轻飘飘的态度能把人气个半死,现在沈国涛就被气毛了,王娟使劲按住他,“孩子都那么大了,你说话不知道轻一点。”
 第二章
王娟亲热的挽着她的胳膊,“那你听话,明天去隔壁那儿道个歉,这事儿就那么过去了。”
沈木星摇了摇头,“我没有。”
他们在医生那儿撒泼打混的时候,沈木星在婴儿房外面,隔着玻璃看到了那一团小小的小宝,护士说他这辈子都可能一直听不到声音,也说不了话。
她走向房间,门开了一条缝,后面钻出来个小脑袋一直盯着她看。
沈木星在他说话时捂了下耳朵,皱眉道:“你不知道骂回去?”
父母都是高龄,医生早说过生下的孩子可能不正常,而且风险颇高,两人听不进去,一心只想要这个孩子。
“她那么大了也不知道懂事!”
小宝手放开了,眼神也黯淡下来,沈木星要上学,不可能带着个孩子,这一片区域治安挺不好的,出过掉孩子的事,她每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只能把他锁在家里。
沈木星眼皮也不抬,“他说你就信啊?”
中午王娟会回家一趟喂他吃饭,接下来便又让他一个人待一下午,幸好小宝很懂事,从来都不哭不闹。
果不其然,一进屋,客厅里坐着的男人就开始拍桌,那力道大的生怕吵不醒邻居,沈木星带上门,自动忽视他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
王娟宽慰完沈国涛马上就凑到沈木星跟前去,“你爸爸年纪大了,要面子的很,今天也是被人骂了才对你撒火,你别跟他生气。”
小宝钻进被窝里,睁着眼冲她笑,小手拽着她的衣服不放,沈木星低下头在他脑门上啵了一口,小宝立刻放开她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但是这有什么关系,那是她期待了好久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