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西里从前拍戏喜欢用新人,不是说他有当伯乐选良驹的好心,而是新人大多好任他揉圆搓扁,不会一人带一支助理团队,将剧组围得像熹妃回宫;不会多组轧戏见一面难如登天,任成本疯涨;不会在《孔雀血》开机仪式这天,在他眼前出现张不知道从哪里杀出的生面孔,身高不及他肩膀却要摆出睥睨姿态。
萧曼浓是和温净之一起进的后台。
廖西里自动过滤了前面那个名字,他烦躁地揉揉眉心,这可是他从前不会做的加快面部老化的动作,近来却越发频繁地发生了,还有会让咬肌变大的咬牙切齿状也是——从各种意义上他都比明星更懂得管理自己。
他哼了一声,很快又否定自己,得了吧,他是廖西里,要不是看得起萧曼浓的好皮囊,他不早早将她归为“穿得像剧组发放盒饭的”——哦,不是说将来《孔雀血》的盒饭不佳的意思,他派小钟调查过了,还靠环星的投资大大提高了伙食费。
还是只出自本能的色心,也说不准。
 欲情高地自洽实录
助理倒吸凉气,不知道是不是跟她跟久了,已习惯带着宫斗腔神神秘秘地说话,“你是说……”
她借机挨着他坐下,偏头的角度就像课堂上暗送秋波的女同学,“廖导临时改戏,我个人当然是理解的。曼浓姐年纪比我大,经验丰富,多在荧幕上露露脸是好事。”
又是她!怎么时刻都像个抛掷到他手里、引线还快烧到头的炸弹一样,外壳倒是镶钻裹丝绒的无害状,可他知道她有多坏多讨厌,下一秒就能在床上爆裂到伤亡惨重——他确实交出了许多精液,事后还会腰痛得在软床垫上躺不住。
小钟在一边屏住呼吸想请这位宋清如的大助理快逃,不过廖西里已被开机仪式的候场害得心情极差,如果不是投资方环星需要新闻透出,他从前哪会做这些浪费时间的事。
他半恼着呼地站起,决定有空要去医院看看自己是不是有面瘫风险。
扭头对小钟说,“不就是到台前一块儿傻站着说声拍摄顺利吗?我们到底在等什么,我在这个剧组还有没有分量了?”边说着边自顾自走远,晾下宋清如一人。
“不是,这位路人,你是怎么混进来的?”他穿得一如既往像个蓝血贵族,不过说话的语气毫不绅士,他瞥了这大助理一眼就开始无情扫射,“你们清如可是什么?她是什么不还是养出这样穿得像剧组发盒饭的团队?在我的组里,你和你们清如知道我是廖西里就够了。”
那头被降格为新人的大助理对宋清如说,“哎哟,有比你惨的嘛,被这个打扮得就差做美甲的导演删戏不说,连萧曼浓那个糊逼都要迟到端架儿让你等,等下上台你可不能还懂事地一个字不抱怨啊。”
女的,不能说漂亮女的是祸水,就像亡国从来不是妲己褒姒做的孽,不过认识萧曼浓之后,廖西里觉得自己确实陷入桃色祸事的怪圈,做爱做了统共两次,回回像打仗又像濒死。明明是性爱里的支配者,有时却危险地感觉到意志被支配住,像给她加戏,为她解围,甚至双重意义地下面给她吃,不知是被挑衅还是挑逗到而赌气做出来的事。
“别说了,”宋清如将眼神从廖西里身上移开,像是发呆地朝前看了一会儿,慢悠悠的不见脾气,“曼浓姐是前辈嘛,前辈迟一次到又怎样呢,她现在曝光率低成这样,就算是和导演睡了谁又会在意她呢?”
说来也巧,
他就又重新笑得无比自得,嗯,不管是和她的秘密关系,还是和这个组里所有人的共事关系,他都得是支配者,一开屏就让他们都挪不开眼那种。
小钟跟在他身边亦步亦趋,像哄一只发脾气不开屏的孔雀,“那哪能啊,您等会儿上台可得开心点儿……”抬腕看了眼手表,续道,“就差温净之和……萧老师了,您再等等。”
但是将你说瞎话的本领培训得很好,廖西里想。
宋清如是人精,今日要面对许多镜头依旧走裸妆披肩发的清纯路线,过来圆场时也是笑眯眯的无辜相,“这个助理是新来的,说话是挺不过大脑的,公司没培训好。”
他那天端着咖啡刚想进屋,却听见屋里有色情片一样的声音,咖啡放在门前任其由烫变凉,他才意识到师父原来不是取向为本人的水仙花。
廖西里十指交握着垂头,投送的秋波就扑了个空。不顾身边坐着带资千万的女明星,他心里暗暗笑,嗯,萧曼浓嘛,和她睡的时候是觉得经验挺丰富的——想到这儿,笑容突然就僵住了,意识牵引着面部肌肉,让嘴角僵硬起来。
“……”小钟致以诚挚的悼怀眼神。
“我可什么都没说,”宋清如耸耸肩,配个妃嫔护甲她该去抚摸上面的冰冷珠花,“你也别没眼力见地乱说,这个剧组比你我能说的可大有人在。”
“廖导,这剧本改的不合理吧,我们清如的戏份缩水得太严重了吧,她可是——”
——小钟担忧地望着自家师父,怎么最近老是对着空气冷笑冷哼的,可别真是玩命改剧本改得神经错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