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额头沁出的汗珠没顾得上擦，迅速下滑滑进了眼角，刺了他的眼。
他拎着两份饭回了出租屋，在钟芒房门敲了敲，等了一会，专门起床吃午饭的钟芒开了门，打着哈欠打招呼：“哥……”
“你怎么了？心里有事呢？”钟芒拆着袋子，阵阵香气从饭盒里头传出。
陈山野低头装着两份饭：“不了，嫂子下个礼拜就回来了，你也不用再出多一份钱请我。到时候我把几个菜谱记下来给你，你们到时候照着做就行，有什么问题还是可以随时来找我。”
他想起王虎的微信，是拿他家一对双胞胎姐妹花做的头像。
“你之前是不是说过，我的微信头像，一看就能看出来我是结过婚的？”
陈山野没揉眼，瞪着自己发出的「起床了吗？」和那刺眼的红点发愣。
世界安静了下来，像沉入了海底，耳朵被海水堵住。
去年王虎刚开店时陈山野也过来帮忙过几天，一次不小心王虎听到了他跟谁讲着电话，大抵是律师吧，陈山野咨询着他这情况要怎么搞起诉离婚。
陈山野是在王虎的快餐店里忙完午餐高峰期时，知道自己被阮玫拉黑的。
在塑料袋上系结的动作停下，陈山野想他可能知道了为什么被阮玫拉黑了。
王虎一直忿忿不平，他四年前就认识陈山野了，那时陈山野才刚来广州，在他隔壁租了个小单间。
这一拍又想起了件事：“对了对了，我媳妇下礼拜回来时，她堂妹也跟着她一块儿来广州，之后会在我们店里帮忙，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啊。”
他和媳妇都觉得那女人瞎了狗眼，可又无可奈何，小县城和大城市，小司机和大老板，确实是天壤之别。
不知时间多长，可能有两分钟，也可能只有二十秒。
“你家那婆……”王虎顿了顿，还是换了个斯文一些的说法：“你媳妇都走那么久了，钟芒不知道，我可是知道你去年就准备搞手续的。你白白等了她这么些年，也算仁至义尽了，他妈的早就该这么做了！”
这男人真是能忍，对老婆跑了这件事绝口不提，等到一年前钟芒来了广州找陈山野，他才从钟芒嘴里得知了这事。
“滚蛋！把我说得像铁公鸡似的！”王虎挥着手，嘴里嫌弃但脸上还是笑开了花。
王虎从厨房探出脑袋，喊了他一声：“山野，有客人呢！”
从漩涡里挣扎着浮出海面，陈山野猛抽了一口气，应了王虎一声，把手机塞回后裤袋，问客人要打包还是在店里吃。
钟芒走进厕所撒尿，口音含糊：“你先吃啊，我还没刷牙……”
“钟芒。”
铁勺把餐盆里剩余不多的香菇焖排骨舀起，在腐竹肥肠也扒拉了一大勺，盖上煎蛋和青菜，小山一样的菜肴饭盒盖子都快压不住了。
“哎，山野你真的不考慮来我店里一起干？”王虎送走客人，回头问他。
“别耽误人家姑娘，我一天没搞好手续我都……”
 Night.15
“哎哟，对对对，你看我这脑子，记不住事儿。”王虎猛拍了一下脑袋。
王虎不是第一次被陈山野拒绝，也是意料之中了，便不再强求：“好吧，等我媳妇回来，她说要请你喝酒，你到时候一定要来啊。”
钟芒把饭盒盖掀起，点头答道：“那肯定啊，我之前不是让你把头像改一改，改成自拍也好风景也好，这样你想要处对象，也方便和人姑娘聊会天，别一开始就
不到十五平米的店面被快餐台占去了一大半，剩下的地儿摆了两张折叠方桌，墙壁上的绿叶风扇呼啦呼啦地转动，却没办法吹散店内的潮湿闷热。
而他，用的是陈思扬做的头像。
“老王，你继续让山野在这帮忙吧，有他在我才能吃上肉啊。”熟客扫码付款，拎着沉甸甸的饭盒笑眯了眼。
他垂着头，汗水顺着黑色发梢滴到手机屏幕上。
等他洗漱完出来，见陈山野坐在凳子上发愣，饭盒还搁在塑料袋里没取出来。
他挤眉弄眼笑道：“说不准到时候你们看对眼了，那你今后还得喊我一声堂姐夫嘞！”
陈山野做菜好吃在这附近算是传开了，他和他媳妇口味偏重，下手容易多盐多油，有的菜式也辣过头了，外卖app评价里好坏参半。
可过年后陈山野一来，把菜式和口味都调整了一下，普通日常的家常菜也被他做成了招牌菜，加上这人实诚，给人舀肉菜从不抖勺，一开始王虎还有点意见，觉得入不敷出，可一见疫情平穩后，店里的外卖订单和到店客人都有明显的大幅度增长，快餐店经济实惠还好吃的口碑算是做起来了，王虎也满意得不行。
“你忘了我晚上干哪行的？不能喝酒。”陈山野把饭盒盖好，装进塑料袋里。
陈山野皱眉：“我什么情况你还不清楚？怎么跟钟芒一样，瞎介绍个什么劲啊？”
“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