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她就在旁边,看着他满额大汗顺着脸颊线条流下,浅浅的单眼皮在颤抖,眼泪沾湿眼角,干涩起皮的嘴正叫着一个名字——
宋语菱呼吸一顿,然后耳边传来标准的“嘟嘟”声,她把话筒扣回电话机上面,一手撑在昂贵的茶几上,指尖一阵冰凉。
前世今生?她是不信的,但又怎么能不信,宋瑾霖的思想、神情、对繁枝细节的考究,圈起真实又脆弱的生命历程。
宋语菱听得心都在疼,他很烫,整个人都很烫,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己傲然一世的弟弟变成这样,脆弱如蝼蚁,分分钟被踩碎。
静水流深,隐忍克制。
微喘沙哑,人间含恨不尽意,痛爱脱口而出,液体汹涌落下。
是啊,怎么可能?宋瑾霖一心在影视上面,从不接手灰色地带的产业,就连金融房地产都少有接触,清高寡淡得很。
宋瑾霖无力,叹气:“家姐,我心情不好。”
宋语菱顿了顿,眯眼:“怎么?”
宋瑾霖侧头看向消停熟睡的罗钰娜。
手机那边传来成熟的女声音:“我还不能关照一下我细佬?”
“你挺闲,桓史收购案不是还没搞定吗,不开OT?”
黯淡与霓虹外的黑色融为一体。
“刚刚的梦境很扭曲,执念冲破了枷锁,他醒来可能会受到冲击,也可能会忘记一切,接下来我还是用药物控制他的情绪。”
一天后,宋瑾霖醒来,平静得让人害怕。
宋语菱以为他忘记了他被催眠时看见的画面,她也只字不提,可没想到问题爆发在他们两年后回香港的第一天。
“阿钰,阿钰,阿钰……”
“我见到她了。”
他的胡言乱语串成了断断续续的故事,宋语菱怎么也没想到,他的世界存在着荒诞的真实,是她无法感同身受的痛苦。
宋语菱:“谁打都一样的啦,明天记得回来。”
“他在这之前应该有碰到他潜意识里所说的那个人,触发了他的负罪心理。”
催眠师说他有很深的困扰,负罪感很重。
她才知道,他没有忘记,只是将它摁在深处不让冒尖。
宋语菱的手被宋瑾霖紧紧抓着,温度高得吓人,他说:“我恨你,你疯了。对不起,阿钰,我爱你。”
宋语菱回想起两年前,弟弟患上了焦躁和抑郁症,她陪他到美国接受催眠治疗。
“别提,你不要老是一副契爷语气,我打电话是想叫你明天早上回来饮早茶,契爷有话说。”
她质问:“怎么可能?我看着他长大,他每一步都走得很踏实。”
宋瑾霖:“叫他亲自打电话。”
他理智有序的织网被突如其来的压力绞断,这些话不可能出现在他的口中。
这个秘密,只有他们二人知道。
家里菲佣做了一道鱼,饭后,宋瑾霖平静地回到房间后,将室内所有瓷器玻璃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