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的奴隶是没有名字的,就算有,也该是生下他们的那些糟心的父母们所叫的贱名,什么二狗子,铁柱,小四儿什么的。
就这样,我让这个小奴隶跟我回了兴宇庄,一桩我在京城的私产,在散步回去的路上他突然开了口,“我叫汲黯,汲川的汲,黯然的黯。”
,主动说起了这个奴隶。
事实好像也的确如此。
我随口问到,“你主子给你起的?寓意不好是其一,其二这也不像个人名啊?本…本公子给你换个好听的怎样?”
鬼使神差的命令让他抬头,却蓦然对上了双生的极漂亮的眼睛,他长得比我高,俯视着我的眼神漠然,这着实不像是个会逃跑的人的眼神。
说实话,我不知道当时的他是否知道把他从码头上带回来的是我,我也没问过他怎么做到以侍卫的身份入了宫。
我又重复了一遍,“给你换个名,就叫…叫黄连如何?”我顺口胡诌了个名字,想着他灰突突的苦瓜脸,嗯,都挺苦的,黄还可以权当做姓氏,越发觉得自己有起名的天分。
话本中的故事若是发展到这里,便是某个贵人突然大发善心救了个小奴隶,然后必然会描述小奴隶怎么感恩戴德,为了主子拼进一切的努力,最后死在主子敌人手上的故事。
我懒得和他争辩,让侍从又给了他一定银子,他方松了口,说着什么被我看上是这奴隶的福分,喜笑颜开的夸了我一通,无非是说我有气度之类的鬼话,一张老脸笑出的褶子能夹死好几只苍蝇。
而后他被我交给了庄子上的管家,我再也没有问过他。
我对他叫什么不是很感兴趣,反正掏了钱,卖身契也在我这就是我的人了。
我再次见他的名字,汲黯,是在登基后整顿东厂势力,招募人手的时候,他赫然以侍卫的身份在密探的候选人中。
然而他没有回答我。
“公子面前这个奴是个粗使的下等仆役,估摸着略懂些拳脚功夫,这才在靠岸的时候从船上逃了,我正让人把他拿回去,您看?”
“我买了。”我看了眼跟在身边的侍从,侍从拿了块银子递给了他。
我本有些生气,回头想教训他一番,他低着头。
“不,不是,我叫汲黯,从一开始就叫汲黯。”他声音极低,若非这附近着实安静,我是根本听不到的。
那双眼睛里什么都没有,明明是很漂亮的眼睛,真是可惜,我暗想。
我本以为我已经不记得他了,可看到这个名字,脑海就浮现出了一双漠然眼睛,我鬼使神差的在他的名字上画了圈,就这样他成了东厂的人。
这么一打岔,我倒是忘了自己干嘛要回头,直接走了,他始终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像个难看的小尾巴。
“这…公子您是贵人,不知我等末流小民的事儿,近日正是海运旺季,他又是个顶用的壮劳力,还会点拳脚,正是各个船上抢着要的人,公子您一句话就想将人带走,这可着实不和规矩啊。”那管事皱了皱眉头,手没动,没有半分接银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