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龄,我原谅你,不是因为你死了我才原谅你。我长大了才知道一个人能在这个世界上找到自己真正热爱的人和事有多困难,我一直以为是我不够好。如果我再懂事一点,漂亮一点,你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我了。
自己从来不是讨人喜欢的小孩。不会说俏皮话,胖胖的没长开,像个男孩。成绩中规中矩。自己这样的女儿,被抛弃好像也情有可原。
留胡子的男人笑嘻嘻的说好。
余梁浅站在墓碑前淋雨,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上很不舒服,一件还保留着原主人体温的外套盖在她身上。
 趁虚而入
“妈妈。”
亲昵的称呼,恰到好处的礼节和不逾矩的爱慕,这些都让没有恋爱经验的余梁浅心里小鹿乱撞。
这个留胡子的男人审美真差劲,这样竟然也觉得销魂。
心里一团乱麻,所以接下来几天都避着他,找借口说自己做设计太忙了,不回家。精明如孟泽深,怎么能看不出来小姑娘是故意躲他。
男人留了一点胡子,头发却理得很短,怪异得像个拿掉假发伪装的私家侦探。余梁浅被自己的比喻逗笑。
没有带花,她觉得自己要说的话就够了。
我不想以爱之名绑架任何人,你没能学会爱里的责任,我学会了。”
孟泽深把她护到车上,拿出毛巾给她擦头发。她没动,任由他摆弄自己的头。想到自己今天这么狼狈样子全被他看在眼里,顿时什么心思都没了。
从小到大毫无保留地对自己好的人太少了,外面的大雨,车里凝固的空气和温暖的外套,头上温柔的力度和旁边冷冽干净的香味,都在怂恿鼓励她。
余梁浅去给王龄扫墓。她揉着眼睛突然想到,不到半平方的墓碑,碑刻的两个年份之间的横线,其实是造火箭最好的材料。
王龄探身去端详裙子,男人就从后面用宽大的手掌摸上她的腰。那一小块红色布料配上男人黝黑的手和发白的指甲。这种配色让余梁浅反胃。
答应他吧。
头发上的雨水被擦的差不多了,孟泽深放下手里的毛巾。掌住余梁浅的右肩把她转过来面向自己。
下雨了,才半分钟雨水就浅浅地积在路边。
墓园在一座山上,孟泽深把车停在山下,他没准备下车,就坐在驾驶座上抽烟。
他真绅士啊,自己都这样了还对她这么温柔。好想哭。
她一点都不意外。上个星期王龄拉着她和一个男人一起逛街。让她喊他叔叔。
“浅浅,我在追你。”
她受不了面前旁若无人的调情,她盯着王龄蓝色的眼影出神。纹眉已经褪成墨绿色,眼圈纹的眼线也是,大红色的口红蓝色的眼妆。
余梁浅捂着脸。原来自己的妈妈就是那种会把纯洁物化成处女膜的人啊。这么一想她轻松了很多。如果王龄身为她的妈妈都那么差劲,那么自己的差劲是不是可以被原谅了。
白烟从唇线清晰的嘴巴里飘到窗外,孟泽深盯着团团烟圈看。白色的线伸展着,突然被打断。很快沉在水滴里。
可是那样你会不开心的吧。没能和你爱的人在一起你一定不甘心。
直戳了当地给余梁浅发了一条信息。
他知道今天余梁浅会来祭拜王龄,王龄在她十五岁的时候出轨和别人结婚的事情在很早以前他就调查清楚了。可耻地抓住这次机会,在她最脆弱的时候趁虚而入。
那种巴不得自己马上消失,变成她的经血,她的处女膜。
耳边的雨声被伞挡住,她抬头看了一眼整洁干燥的孟泽深,突然觉得自己无地自容。
“我喜欢这条裙子,给我买吧。”余梁浅面无表情地指着一件黄色的裙子。
过了很久还是忘不了,王龄一个巴掌劈下来。她蹲在地上吓得发抖,不是因为疼,是因为她第一次直视了王龄在打她时候的眼神。
余梁浅根本不知道孟泽深会来接她。自从意识到孟泽深每天抽空接送自己,约她吃饭带她逛画展的行为是在直白地表达心意追她的时候,她有点不知所措。一方面害怕自己自作多情,另一方面她觉得孟泽深对自己这样好肯定是有理由的。
王龄小时候从来没管过她。七岁的时候跟楼下住的男孩子摔跤。个子太小被对面欺负得满身泥,她哭着跑回家。王龄忙着跟别人打电话。
他脱掉外套,抽出车门里的伞,朝墓园走过去。
他不担心余梁浅会拒绝,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也没关系,多说几次不就好了。他是商人,算不上坏人但更不是个好人,找准时机增加胜率的案例他做过太多。没什么应该不应该的,他不是初出茅庐还坚信着爱就是要全部真诚的小男孩。
王龄收起笑,拍开放在自己身上的手。
然后第二天王龄就走了。
余梁浅有天放学回家,发现王龄烫了卷发涂了口红。手里拿着一包温过的奶:“浅浅,要不要喝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