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寺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这件事确实一开始错在钱宸,我刚才已经把他叫过来训了一顿了,没经过别人同意就乱拿东西,老师也很反感这样的行为。”
接着,他从旁边抽了一张塑料板凳放到陈阮面前,用手拍了几下,
“这不,你害羞,我帮你表了白,帮了你一个大忙。”钱宸绕到李晓群的背后,幸灾乐祸地向陈阮挤了挤眼睛,趁她一个没注意,一把抽出她书包里的画,摊开,扔到嵇相宇的面前。
钱宸自知无趣地摊了摊手,向他的弟兄们努了下嘴,一把从他的桌上把画抽走,走到陈阮面前,无奈地塞到她手上。
不许别人更改一个字
你是我的
自从小入学,陈阮从来没有被老师留堂问话过,如今这是第一次。
他们的声音很大,大到陈阮可以确信他一定能听得到。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生怕一个控制不住就颤抖着昏迷过去。
半截的诗
只是那不过是张纸,表面积大,质量又轻,不如纸飞机飞得容易。它在空中没停留多久,甚至连嵇相宇的课中边角都没蹭到,就摇摇摆摆地落坠,躺在他的脚边。
翌日下午,陈阮从厕所回到教室的时候,发现有一群男同学聚集在她的座位周围,那群男生平日是班级里最调皮捣蛋的一波,爱和老师插科打诨。
陈阮站在工作桌旁,低垂着脑袋,发丝凌乱,挡在她的前额。她刚把自己锁在卫生间里狠狠地哭过,哭到声线都嘶哑,哭到身体需要不停地大口吸气,像发了哮喘一般可怕。
他们难掩笑声,紧紧捂住嘴巴,一会儿弯腰弓背,一会儿又大幅度后仰,像发了羊癫疯。只见其中的一个男生走到了嵇相宇旁边,拍拍他的臂膀,悄悄向他的耳朵旁说了几句话,随后是控制不住的大笑。
“没办法咯,真心错付。”
“谁弄的。”她有些愤恨地扫视那群男生,语句十分颤抖,“你们为什么要乱动别人的东西。”
刘国寺后仰着躺在他的皮质软凳上,双手抱着胸,画被摊在他的办公桌上,一副“你说说看怎么回事吧”的状态盯着陈阮的眼睛,等着她先解释。
“嵇相宇!我是陈阮,我喜欢你!”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颤抖着双肩难受地深吸一口气,头也不回地跑出教室。
“你!……”陈阮突然气上头,眼前晕晕的,有些喘不过气。她往前走了几步,想捂住钱宸的嘴,那人倒十分敏捷,看穿了她的举动,立马往后退了几步。
陈阮有些恍惚地捏着她的画后退几步,若说钱宸的行为是扒了她衣服的登徒子,那他就如最后了结她生命的冷酷歹徒,冰冷的话语、漠然的眼神像刀子一样插进她的心脏。
“多大点事儿,我喜欢柳芊芊不全班,噢,全校都知道的事儿嘛。害羞个啥,看不出来你倒是个大画家啊,给我也画一个怎么样,哈哈哈哈。”钱宸耸了耸肩膀,有些无奈地说道,接着他不怀好意地提高声音。
你是我的
她昨天画的画此刻被无情地摊开在座椅上,就像一个被人扒光衣服的少女,没有人上去为她盖上一层遮羞布,虽然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群众。
陈阮的心里有极其不佳的预感,她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旁,忍住浑身的颤栗感。
他房里的海子诗选,恰巧翻到这首《半截的诗》,她十分喜欢。
他们很娴熟地岔开了话题:“哟,陈阮,看不出来你喜欢嵇相宇啊,平时藏得挺好的啊。”
钱宸皱起眉头,对他的态度有些不解:“欸,你不喜欢她就算了。也不必这样吧,我看这画得挺好的。”
“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嵇相宇睨了他一眼,手上没有任何表示,冷冷地说出几个字。
陈阮后来被刘国寺叫进了他的办公室,不知道是谁透露给了班主任,不过事情闹得这么大,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别人想不知道都难。
陈阮强忍住泪水,抖着手把她的画给卷了起来,重重地塞到书包最底层。
“你们为什么要乱动我的东西。”陈阮已经有些语无伦次,她反复重复这一句话,语调已经带着难忍的哭腔。
半截的诗
“哎哟,不好,飞偏了。”钱宸跑到了他旁边,弯腰把画捡了起来,“啪”地一下,一把按到嵇相宇的桌子上,嘴中嘟囔道,“我说学神,你也太懒了,女孩送你的情书也不捡一下。”
陈阮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放大,心跳静止,时间也静止了。
半截用心爱着
嵇相宇淡淡地向下扫了一眼,停留了几秒后,就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没有任何举动,没有说一句话。
“拿走,不要放我桌上。”
嵇相宇迟疑了一下,神色晦暗不明。
面前的男同学们好像根本不把这种行为当回事,有时候在别人那里原则性的问题,到了自己这不过就如吹羽毛那般轻巧无碍。
半截用肉体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