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结亲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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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边人分别落座,瑶瑶跪坐在父亲的身边,对面就是赵瑜。她神色有些恍惚,想起自己出门前,家中的几个姐妹奚落她的话语。

    瑶瑶在心里冷笑一声,面上乖巧不语,按好手印,那结亲书便给了父亲。

    之后的事情更没有她的份,说来可笑,她与赵瑜才是这席上的主角才对,可她们二人从头到尾都没能说几句话。

    这个赵瑜是最近刚被赵府找回来的,自从他五岁时母亲去世,就被赵家一直放在寺庙中养大。赵瑜刚去庙里还没一年,他的父亲赵守业就把后院里的一个姨娘扶做了大房,这事一出,大家也就品出了几分弦外之意。

    至少不是个纨绔。

    结亲书上只需赵瑜和瑶瑶按手印,赵瑜那边按好,再由下人拿到瑶瑶面前,瑶瑶伸手蘸了些红墨,听到父亲说:“不错,大公子一表人才,又到了成家的时候,让喜娘挑个日子,咱们尽快完婚!”

    瑶瑶忍不住又微微抬头,没敢把动作做得太大,只看到他坐在对面,青色的衣袖垂在他身边,他的手腕上缠着一串佛珠。

    张氏将早已拟好的结亲书拿上来,温声道:“眼瞧进了四月,好日子也不少,咱们挑个时日,也能将酒宴办起来了,让两个孩子早成连理呀。”

    瑶瑶擦了汗,乖巧应了声是,心里愈发觉冷,不过这样的日子马上就不用再忍受了,她马上就要逃出李家,嫁到外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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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了,他在寺庙中生活,虽未出家,但应该也是修佛听经长大的,身上有念珠才正常。

    赵守业和妻子张氏迎上前来,与李文达一番祝贺恭维,这才将目光投向瑶瑶,赵守业和妻子对视一眼,张氏笑道:“早听闻李家三小姐姿色过人,果然是人比花娇。”

    瑶瑶回过神:“大公子。”

    赵瑜和从前的大房原就是不受宠的。

    赵瑜是村夫吗?显然不是。

    瑶瑶腼腆地扬起唇角,行了个礼,喊了人,才听到赵守业出声道:“瑜儿,你也过来见见李伯父和李三小姐。”

    瑶瑶在心里叹了口气,几人已经到了见客的大堂,两面的窗户都开着,明亮刺目的光被垂下来的帷幔包裹住,化作了柔和的光晕。

    一旁的婆子递了帕子上前:“三小姐,擦一下吧,一会儿就要进去了。”

    被他发现自己的目光,瑶瑶有些不好意思地和他对视一眼,赵瑜谦和地笑了笑,好像没放在心上。

    赵瑜唤了声伯父,又转眼看向瑶瑶,温文有礼地叫了声:“三小姐。”

    赵瑜原本就瘦削,那串佛珠在他手腕上绕了两圈,瑶瑶曾经听说过佛珠有不同的料子,也不知他这串是什么做的?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赵瑜将佛珠放了一圈下来,单手抚摸着上面的珠子,修长的手指无声地拨动着。

    “从小在山里长大,又是半个和尚,嫁给这种村夫,姐姐,妹妹我真是担心你以后的日子。”

    瑶瑶是头一回来赵府,虽早已听闻赵家阔绰,却还是被里头的气派吓住了,这样的府邸,要多少银两修出来?她收回视线,心里却在默默盘算着。

    父亲李文达皱着眉:“瑶瑶!注意些仪容,这都到了赵府,别给家里人丢脸。”

    四月入了春,天气渐渐发热,瑶瑶穿了件身藕粉色的长裙,乌黑的发盘作随云髻,修长雪白的的脖子便露了出来,上头已隐隐有了一层薄汗。

    她此次前来,是为了与赵家的大少爷赵瑜定亲。说是定亲,实际上早就商量好了,按照本朝惯例,男女定亲,应当由男方家中送聘礼,女方再择日上门写结亲书,日后好上交官府。

    瑶瑶虽然对赵瑜不曾抱有美好的幻想,但眼前所见已经远远超出她的预期,她私心觉得,赵瑜比赵家二公子赵逸衡好看些。

    身为长子,赵瑜一直在深山的佛寺中带发修行,说是为亡母祈福,实则是寻了个借口把他打发出去,若不是因为二公子要成婚,赵瑜身为哥哥,必须先行完婚,也不至于把赵瑜叫回来。

    瑶瑶这才想起自己今天是来见未婚夫君的,不由缓缓抬了头。只见一个高瘦的青年站在堂内,穿了身青色的宽袍,他方才一直没说话,也没人注意到他。但他容貌清俊又十分面善,唇角含着笑意,眉如远山墨,大概是一直在寺庙中长大,他的气质略有些疏冷,不像这凡尘中的众人。

    瑶瑶知道自己的婚事是在给妹妹和赵二铺路,她已经对自己的父亲无望了,如今坐在席上,只觉得她跟赵瑜真是同病相怜的可悲之人。

    几人下了马车,赵府门前两个小厮往里通报,很快就领着她们进去。

    聘礼,早就在前几日送来了,可瑶瑶今日才第一回见这个赵瑜,虽说不满家中人的安排,但也难免有几分好奇。

    

    “出身低贱,嫁的人也下贱!别看那赵瑜是长子,听说他娘就是个山野村妇……哈,李月瑶,你也只配嫁给这种男人。”

    赵守业和李文达有说有笑,酒过三巡,才提起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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