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贺星晚内心汹涌澎湃,波涛翻滚。她此时极度需要一个温热的怀抱来平复心情。
生活上贺星晚说东他不敢往西,她说吃什么就吃什么,她说干什么事就干什么:看电影吃爆米花还是玉米片都要她来做主,去酒吧和洋酒还是啤酒要她来做主。
这两个月以来,纪明睽对她的好不是假的。除了在床上时凶狠得如同一头冬日里断食的饿狼,剩下和她在一起的时间里,没有一样不听她的。
 004
纪明睽真的是个小太阳,又贴心又乖。
她侧目看着身后熟睡的男孩。
她钻进纪明睽的怀里,将脸紧贴在他胸前。
现在她没法这么想了。
纪明睽快被自己气死了。
“我叔……”少年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三言两语平淡揭过豪门隐晦。
可商泽明显是看到她了却不认识她,这在让她疑惑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起初她并没有什么愧疚感,不过是想着男欢女爱、你情我愿,好就好、不好就散,哪有那么多谁对不起谁。
当年商骅与初恋情人情投意合,可女方家中嫌弃商骅的生意不干净,死活不同意二人婚事。后来初恋情人被家里半送半卖地嫁给了某房地产商的儿子,生下纪明睽没多久就过世了。
如果不是商泽的话……
纪家的落败少不了商骅的手笔,毕竟前脚送纪明睽进孤儿院,后脚商骅就将纪明睽带了出来。这么灵通的消息,说商骅没有提前预备是不可能的。
商泽在商场上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本质上还是人。可商骅……
他本来想趁着做完的温情时刻好好问她,可贺星晚居然把他哄睡着了。
“当然,对外是这么说的。”说到这里,纪明睽的表情有些变化。
纪明睽对她是真的百依百顺。
她的目标就是商泽,至于纪明睽……
她在医院见到商泽的那天晚上,第一反应以为他是商骅,她对商骅的恐惧即便过了那么多年也没有消散,那一瞬间她几乎要拔腿就跑。
“对外是这么说的……其实我就是我爸亲生的儿子,是我妈婚内出轨后她和我爸生的。”纪明睽自嘲地笑了笑:“可是我还是不能姓商,永远是养子,永远要背负着养父谋害生父的可怜虫身份。”
“我爸也是从那时候就变了的……”纪明睽喃喃道:“我亲生父亲家中过了一年多就破产了,他不想带着我这么个拖累,就把我送进了孤儿院。”
可这点光不足以照亮她心中的黑暗。
贺星晚曾经在他身边半年,堪堪捡回一条命,可精神状态早就被他折磨垮了,能坚持到今天也不过是吊着一口气。
而贺星晚一开始接近纪明睽不过是因为那晚看到了商泽,得知了他和商泽的关系,打算拿他当一块跳板。
“什么……”聪慧如贺星晚,也难得没转过弯。
“姐姐,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和我说。”纪明睽亲吻她头顶的发旋,女人在他怀中闷闷地应下。
“姐姐你怎么还不睡?”小孩没睡醒,声音又软又奶。贺星晚翻身揉揉他的头发:“没事。”
“姐姐?”纪明睽今夜二度被她吵醒,一点脾气都没有,紧拥着亲吻她馨香的长发,“姐姐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心啊?”
“嗯?”手指尖在他手臂肌肉上按按,纪明睽难耐地握住她作乱的手,道:“我叔其实不是我亲叔……主要是他哥哥不是我亲爸啦,我是他哥哥初恋情人的儿子。”
今晚回来之后他就发现贺星晚心情不好,缠着她做了一次,做的时候也是耐心地说着好话,可贺星晚好像就是高兴不起来。
怎么就能睡着了呢?纪明睽?你有那么累?
他不喜欢学习,在这之前连学校都不去了,反正商家有的是钱养活他。可贺星晚一句话,不仅劝动了他回学校上课,还开始为高考后出国恶补英语。甚至想带贺星晚一起走,督促她申请国外的大学。
魔鬼也偶尔会善心大发吗?居然允许一个女人为他生下孩子,还将小孩留在身边,养得这么好。
这话纪明睽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商骅是魔鬼。
商泽让她早点休息,她躺在纪明睽身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男孩被她翻身的动作吵到,迷糊地从她身后搂着她。
就连做爱时什么姿势都是贺星晚说了算。
贺星晚隐隐动容:“纪明睽……”
眼下贺星晚主动投怀送抱,是个开解她心情的好机会。
如果不是商泽……
少年人年轻力壮、体温偏高,纪明睽睡得熟,怀抱里熨帖温暖,像个小火炉。
“没事的,姐姐。”耳边传来脆弱的少年音,纪明睽将脸埋进女人颈间
贺星晚在黑乎乎地空气中,用手指探索少年年轻的骨骼、走线流畅的背肌,轻声细语:“说起来,你怎么跟你叔叔住一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