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洗了個澡,思緒紛亂的躺在對他來說過度狹小的沙發上,縮著身體想著該怎麼跟楊式瑢道歉。
「瑢瑢,別哭,別害怕,」他把下巴抵上楊式瑢的肩膀,伸手在他後頸一下下輕捏,「除非你不要我,否則這輩子,你休想讓我離開,」另一隻手環在背脊上拍撫,「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下次會小心點,也不會再放你一個人了。」
他走到沙發前跪了下來,看著那個人蜷著身體塞在沙發上的樣子,忽然眼淚再次止不住了,從輪廓滑落到男人身上,他伸手發著抖擦掉那些水漬,然後把額頭貼上他的胸口,「對不起……祈哥哥,不要離開我、對不起......」
一方面因為位置關係睡的不太安穩,一方面掛心房間裡的動靜,許祈修並沒有熟睡,於是當他感覺到有人在哭,眼淚浸染他的衣服時,他猛的睜開眼睛,「瑢瑢?」眼前人把頭埋進他的胸口,整個人就像個冰塊一樣冰冷冷的,他心口一痛,坐起身把人拉進自己懷裡緊緊摟住,再把他身上的棉被圍在兩人身上,然後抓著冷若冰霜的雙手摩擦。
許祈修靠在門板上,聽著楊式瑢在裡面嚎啕大哭的聲音,煩躁的爬梳過頭髮,血液又從指頭一點點滲出。
碎掉的香水瓶在他的心上開了一口子,冰冷的海水從傷口灌了進來,一下子就把他淹沒了,渾身冷的怎麼發抖都沒有用,抱著棉被卻依舊失溫,身體本能想找某個體溫……那是某個熱得可以讓他融化的溫度,從去年冬天開始一點點侵入他的手心、他的被窩和他的心裡,那是怎樣一個人呢……
楊式瑢慢慢平復了情緒,閉上眼睛安靜的數著男人的心跳,感受許祈修雙手和身體的溫度,忽然聽到他這樣說,他按著對方抬起頭來,「是我不好,祈哥哥,對不……」
那張清冷絕豔的臉只有面對他時會溫柔的笑著,癡癡的纏吻著他的嘴唇,牽握著他的手走進屋子裡,然後在這張床上撫摸他的身體。
一時之間兩個人都沉默了,一個專注的細細舔著傷口,另一個人專注的看著對方,沒過多久許祈修忽然道,「瑢瑢,別舔了,」他頓了頓,「你是不是……還沒把那個洗出來?」畢竟楊式瑢把他趕出房間之後就不曾出來過,他想起鍾苡瀚嚴厲警告他要好好照顧他的表情,說著就起身橫抱著人進了浴室。
回想剛才的場景,很少說重話的人竟然一下子就變得這麼決絕,想來那個人自始至終都是他的軟肋吧……可即便是這樣,他還是喜歡他,想把他抱在懷裡疼、想讓他不再哭泣,也想讓他因為自己而對別人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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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許祈修伸手按住他的情緒,「你永遠不用向我道歉,我喜歡的你,本來就是那個會專注在心裡回憶舊情的你,如果你真的忘記了那個人,你就再也不是我喜歡的那個瑢瑢了。」
「我不會離開你的,該道歉的是我,」許祈修把手捂的暖了些,抓著塞進自己衣服裡,貼著心口上的皮膚,然後騰出的兩手捧著那張溼淋淋的臉,逐一舔去所有水痕,最後低下頭親吻那張冷絲絲的涼唇。
楊式瑢忽然從沉浸的回憶中驚醒,想起今天下午對許祈修說了些什麼,難受的推開棉被,急著起身卻不小摔下床,又跌跌撞撞站起來打開上鎖的房門,一路走到整個清冷空間裡最溫暖、散著熱意的地方。
想讓嘴唇也回暖,所以許祈修執拗的舔著唇面不放,滿意了才勾起無聲等待著他的舌尖,溫柔的探撫廝磨。
意識到男人指的是他晚上射進去的東西,楊式瑢微微垂下頭,連脖子都發燙起來,可當男人讓他趴著抬起腰,把一指慢慢的探進去時,他卻分心想起那些玻璃劃破的傷口
難怪他會這麼生氣。
楊式瑢不知道自己斷斷續續又哭了多久,但他忽然感覺好冷。
許祈修不知道在門口呆坐多久,聽見哭聲漸止也不敢貿然闖進去,害怕再從那張嘴裡聽見一個「滾」字,可卻也捨不得離開。
楊式瑢沒有猶豫,低下頭張口舔了起來。
本能的不喜歡聽到楊式瑢說出那麼悲傷的哀求,好像自己輕易的就會離開,所以他只能一再的道歉,掉著眼淚請他不要丟下他……
「祈哥哥……」楊式瑢從來不敢向男人吐露對李景旂的心聲,卻不想對方早就接受了他的全部,他心口一暖,卻又想起下午男人徒手幫他撿碎片的場景,忍不住一把抓過那雙厚實的大手,低頭翻看起來,「剛才你的手是不是流血了,在哪裡我看看,」果然看見幾道口子,雖然已經不再流血,卻也不像上過藥的樣子。
他楞楞的看著那幾道傷口,心裡想著,為什麼胸口悶到難以呼吸的疼痛,會比手還痛呢?
「景旂,我好想你……」抵達不了的思念化成眼淚,把枕頭都打溼了。
「瑢瑢……」他反覆輕喚著他專屬的小名,含在嘴裡咀嚼著,品著又酸又甜又苦又鹹的滋味,閉上眼睛慢慢睡著了。
楊式瑢只知道哭,哭著反覆低喃一樣的句子,「祈哥哥對不起、不要離開我……」
楊式瑢在床上翻來覆去,心裡滿是李景旂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