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等候了一会,果然老爷子最终还是发话了,而且直接切入正题,一点都不拐弯抹角。
大伙们没有忘记,阮老爷子更没有忘记,只是暂时没有想好如何处置这件家族丑事罢了。
可怜了阮娇娇,在如此心志未成熟的年纪,便要经受这有情人不得终成眷属的苦痛,怕是确实难以割舍的很。
“嫂子曾经有没有喜欢过人?”
“嫂子也不跟你扯谎,你该猜到那人定不是你大哥...是在我嫁到阮家之前的事了,不是达官显贵家的公子,说起来那人连个一般人家的子弟也算不上吧。没有万贯家财,外表也并不十分趁人意,还是结过亲的..自己也不明白喜欢上那人什么,只是独独有一点,便是那人无论如何对我是极好的,直到后来嫁到这来..”
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好在期间阮娇娇的病有了好转,烧渐渐退了,只是人较之以前更加虚弱了,动不动便受寒,还异常嗜睡,让阮家人稍稍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也许也因为此,阮大当家才迟迟没有动江修寒,而是将其一直关着,倒不是这事有多棘手,恐怕便是怕在阮娇娇身上了。
“算有过吧”
好在阮娇娇也没在向下追问,让陈淑华松了口气,后又想到对方这样问的缘由和心境,不禁在心底哀叹了声。
对待这从小对自己不怎么疼爱,却又异常严厉的父亲,阮娇娇多的是尊敬、忌惮,相比之下那血浓于水的父女之情倒是淡的多。
此刻的江修寒真是恨不得飞奔到病重的心上人身边,却是无计可施,只能困在这小小柴房里干着急。
伸手握住阮娇娇垂在一边的手,陈淑华想着该如何慰藉自己疼爱如胞弟般的阮娇娇,却又觉得此时此刻只要提及那件事的任何言语都不合适。
事实上她心中也异常矛盾,一方面她也不希望阮娇娇伤心,毕竟爱情这东西人一旦尝到了滋味又哪有不沉沦的道理;另一方面,作为阮家的儿媳,阮娇娇的大嫂,她却也不愿眼睁睁看到阮家唯一的继承人夭折,毕竟自己的公公这一路把这大家子撑下来也不易。
思来想去,最终她也只能轻叹一口气道“娇娇,不管你做如何的决定,嫂子都支持你,只是有一点,切莫伤自己太深才是..”
阮娇娇这病都烧了好几天了,怎就不见得好?
这天阮娇娇被老爷子叫到书房...
日子在俩人两厢思念,却又不得相见中度过。
自己身强力壮,这些小病小痛根本不算什么,可要是换了本就略显羸弱的阮娇娇便不好说了。
“嗯?”
“....”
说到这,她不禁住了嘴。
这期间阮院未在发生任何大事,偌大院落里每个人都各自忙活着,没有人再聚在角落里悄悄讨论,阮老爷也未在提起,仿佛那件事从未发生过。
说多也是枉然,给对方放好布巾,盖好被褥,陈淑华端了铜盆也轻声出了房间。
她翻叠了下手里捏着的布巾,语气清淡,却隐隐带上了股怅然,停顿了会,才娓娓道出那些不曾向人倾诉过的往事。
这边江修寒着急上火着,那头阮娇娇的状况也着实好不到哪去。
想来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现如今提起心里淡淡的,倒没有了当年的伤感,只是心中总是有种怅然若失的情感无法逝去。
可是该来的他总是会来,躲不了也逃不走。
这样的态度,阮娇娇不是没料到,于是也并不介意,只转身关好门后,走到书桌一旁侧身站立着。
轻轻掀了阮娇娇额上的布巾,陈淑华伸手一探,不禁大为皱眉。
病虽未好,可清醒过来总是要比昏睡的好,陈淑华这样想着,语气里不禁高兴了点。
对方突然发问,陈淑华未反应过来。只是明白过来对方问的,随后便是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声。
“醒啦?”
对方这副样子,她是实在不便再开口说些什么,俩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一时房内安静得很...
病中的自己交了欢,怕是就是那时把病给过了去。
抬头去瞧床上躺着的人,见阮娇娇这会倒是转过头来拿眼对着她,不禁露出了些好似少女羞涩般的神情,不禁假装嗔道“你可别拿这种眼神看我,嫂子如今也是半老徐娘,断是没有这些小姑娘家的心思...”
轻叹口气,将帕巾在一旁凳上放着的冷水里浸了浸,拧干叠好,再回过头来,便发现床上这人不知何时已半睁开了眼。
阮娇娇推门而入时,阮老爷正端坐在书桌后头翻看着账本,平时从不离手的拐杖便依靠在椅边。见阮娇娇进来,老爷子也仅仅是抬了抬眼,便继续忙碌自己的,似乎进来的人压根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她原是想舒缓下气氛,所以半开了句玩笑,却没想床上的人半点反应也没有,只一顾睁着眼睛目光空洞地盯着床顶看。
“醒了便好,嫂子还在想你难不成是要睡到海枯石烂才肯罢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