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乐。”他说。
季樰乖乖点头：“嗯，你还好吗，我扶你去床上……”
然后季远从她身前爬起，自衣兜里掏出一只金色的怀表，他打开怀表，里面精致复古的齿轮便开始转动，奏出了贝多芬的《月光曲》，可惜只有四分之一。
两分钟过去，季樰没有得到回应，她从睡衣里掏出手机，准备拨打120，刚按下一个键，那只强有力的大手把她手腕抓住。
季樰低头望了眼秒针，正好零点，她满心欢喜地收下礼物，点了点头：“谢谢哥哥。”
季樰不打算开门，深夜入室抢劫的案件比比皆是，可她有种想拉下门把的冲动，索性去厨房拿上水果刀，一鼓作气地冲出门外。
他从没有跟她说过那样长一段话，断断续续，颠三倒四，她却听着鼻头发酸，被人疼爱的感觉谁不想拥有呢，哪怕习惯孤独，也没办法拒绝季远给她带来的温暖。
“我喜欢，很喜欢。”她这样回答着。
直到对方重复一遍：“我想亲你。”
“嗯？”季樰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时常想起那个夏天的拥抱，还有哥哥温柔的轻吻，带着香樟树的味道，被存放在记忆深处。
季樰已经关灯上床，明天是周末，六点要起来晨跑，这时候听到门外传来一声轻微的闷响。
“别打。”季远费劲地说出两个字，他声音沙哑，让她的心脏被狠狠揪了一下。
在季樰眼中，生命无比脆弱，甚至不堪一击，她以为自己再也没有亲人，或者说，是没有愿意抚养她的亲人，都说她克死父母后，又克死小姨，是个不折不扣的扫把星。
现在他近在眼前，那段话说完后，从前的感觉再次回来，好熟悉。
他瞧了她很久，眼里分明有悸动，最后却移开视线，说：“
季樰十五岁那年，夏，在马路边被季远用力地抱住，那一吻，从唇瓣到牙齿，像无法剔除的烙印，让她这辈子都忘不掉。
“吓到你了？”季远穿了一身黑，直挺挺的站在门口，他单手撑住墙面，眼神迷离、恍惚，像喝醉了，直接摔进季樰的怀里。
受到感应后，楼道的白炽灯也跟着被点亮，一切发生的太快，措不及防，她眼前突然出现一张苍白的人脸，让人不禁后退半步，把刀藏在近旁的书架里。
“咚。”
 我喝了春药，会变成禽兽
再后来，小姨上山挖新鲜的春笋去集市卖，经过山顶时一脚踏空，后脑勺磕在矿石上，等村民发现时，已经断气很久了。
他看到她羞涩的笑容，眼里仿佛有光，忽然问道：“我能跟你接吻吗？”
由于无人关照，村长打算把她安排到镇里的孤儿院，这时候，季远重新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在办理完监护人的一系列手续后，她被带到大城市读书，所幸自考通过，报道那天，修了网络工程。
她警惕地掀开被子，踩在地板上，没穿鞋，光着脚往客厅去，玄关处的大门是反锁的，从猫眼看，外面的灯刚刚熄灭，楼道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更别说人影了。
难受吗？失望吗？有，也没有。自从把她安顿在公寓以后，季远像人间蒸发一般，只留下一串紧急联络电话，她不想麻烦，不对，不是不想，她是不敢，怕好不容易盼来的哥哥再次失去音讯。
“哥，你怎么了？”她有点担心，忍不住撩开他汗湿的刘海，用手背去试他额头的温度，奇怪，明明很正常，身体怎么像火烧似的，要把人给融化了。
是谁在外面？
交完大学四年的学费后，她像往常一样回到公寓，进入厨房准备自己的晚饭，一个人用餐、练瑜伽、听电台、学习、洗漱、浇花。
“嗯……可以吧。”她攥紧怀表，看到季远头也不回地把大门关上，周围瞬间陷入黑暗，只有银色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沙发一角。
“没关系。”季远把头埋在她怀里，声音含糊不清，“原本不回来的，再过三分钟是你生日……其他孩子都有成人礼，你没有，不行……我给你带了礼物，不知道小樰会不会喜欢，我记得你喜欢八音盒，对吗？”
她很长时间没跟他好好讲话了，最后一次吐露心声还是三年前的晚上，本以为哥哥嫌弃自己，所以安排好一切后，又把她一个人丢在冷冰冰的公寓。
嘶，身体还在发热，生病了吗？季樰不知所措地把人搂住，被重量压得半坐在地，她目光闪烁，那双纤细的小手摁在季远的背脊上，郊区的夜晚很安静，能听到他紊乱的呼吸声，一下轻一下重，听得她耳根发烫。
当最后一滴水砸在花瓣上，她知道，等零点的钟声敲响，属于她十八岁的生日，季远是不会回来了。
后来的事，比较戏剧化，原本富裕的家庭受金融危机的影响，工厂倒闭，父亲作为厂长选择了自杀这条路，把母亲也带走了，就这样，葬礼的事由小姨一手操办，季远把她留在乡下，说是外出打工，这一去，就再也没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