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嘉释才知道,儒狐在平湖秋光设了个结界,专门防妖,而她是百年来唯一的漏网之鱼,鸠占鹊巢,把儒狐的居所当成自己的家。
儒狐将垂落在颊边的发丝勾到耳后 ,回头看她,“风把你的声音吹到了我的耳边。”
儒狐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道:“我是妖,不过修的是仙道不错。”
嘉释不解地歪着脑袋,吱了一声。
看着小狐狸讶异的目光,儒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微微颔首。
狐族擅媚,多以颜色惑人,借他人精元增长修为。
他席地而坐,看着湖面波光道,“你是纯阴体质,修妖道更好,求仙很难,尤其是对妖来说。”
「它的耳朵摸上去好舒服。」
“出来吧。”
嘉释并非可塑之才,儒狐却是个好老师,见她修炼的毫无进展,不恼不怒,只是道:“我一直在这修炼。”
嘉释晃了晃脑袋,眼里闪着疑惑的光,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对方竟然听得懂她说的话!
嘉释探着脑袋,掩耳盗铃般偷窥着儒狐,他明明背对着自己,怎么就看见她了呢?
儒狐轻轻地笑了,“你以后会知道的。”
除了平湖秋光,它可以是西垣的荒漠,也是人间的十里长街,在繁华的街角,苍凉的村郊。百年时光宜逝,那道白色身影的肩上却始终蹲着一个红毛团子。
嘉释缩起脑袋,把自己埋到草丛里,绿色盖在红色的皮毛上更加惹眼。
「说的就是你,躲也没用!别往我身子里钻,痒死了!」
嘉释点了点脑袋,跑出了平湖秋光,藏在草丛里,偷偷地注视着儒狐,他在湖面上打坐,一入定就是好几天。
若嘉释有重来的机会,她一定不会再跑到“平湖秋光”,这样就不会遇到儒狐,可她当时还满心欢喜,围在儒狐身边,好奇地看着他。
她小心翼翼地踩着爪子,问道:“你是天上的仙人,看我资质非凡,想来收我为徒吗?”
平湖秋色,寂寥秋悲,落日余晖照在嘉释毛绒绒的身体上,她看到儒狐眼中的笑意,不知怎地,鼻子一酸,又哭了。
嘉释心想,要是修妖道能让她变人,她说不得还会心动,可惜一百年没个成果,还不如求仙问道,待她阳寿已尽,阎王爷说不定看她可怜,来世做个人。
「但它还不会化形。」
这话问出来,她自己都觉得汗颜。
「我才不要!」绿草在风中凌乱摇摆。「儒狐快把它赶走!」
在此期间嘉释也尝试过引气入体,但一点成效也没,妖生艰难。
「唉……没办法,妖都这样恃强凌弱,不像我们这样和蔼。」
儒狐不像妖,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衣裳,像个仙,是嘉释想成为的样子。
儒狐眼睫微颤,说:“你在这待了三天。”
「我喜欢这只小狐狸,它懂得欣赏我的花香,每次我开花,儒狐看都不看我。」
他们不屑嘉释,嘉释还不想和他们为伍!她偏要逆天而行,不为妖道,当个逍遥山林的自在狐狸。
儒狐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真是只奇怪的狐狸。
「小狐狸还被赶出家门了,所以才扒在你脑袋上,我看它是想在平湖秋光搭一个窝。」
嘉释仰着脑袋,用尖尖的细嘴顶了顶儒狐的掌心,想让他挠挠下巴,“你在说什么?”
从来没有听过。
小狐狸的悲伤来如潮涨去如潮退,不消一瞬,目光又变回最初的澄澈明净。
嘉释被欺负的原因,除了她活了一百年还无法化形外,还有便是只会狐狸叫,无法口吐人言。狐狸只会说狐话有什么奇怪的,可妖族偏不,那些妖化形后便将从娘胎里带出的语言忘得一干二净,从此只说人间话,干得还是伤天害理的妖魔歪道。
「儒狐也踩在你的头上,你怎么从来不叫?」
嘉释猛然点头,一连叫了三个好字。
“儒狐。”
觉得神仙应该如同眼前的人一样,邈邈不可及,仙姿玉质。她还在震惊之余,一双闪着泪光的黑眸直直地盯着他看,心想:你是谁?
「它好像是青丘王族的狐狸」
微风拂过绿色的叶尖,拍了拍嘉释毛绒绒的大耳朵,梳理着儒狐如泼墨洒落宣纸般的长发,将细言碎语捎入他的耳中。
「儒狐可不这样,他很温柔。」
“我的嘉释长大了。”儒狐
「这不一样,他是平湖秋光的主人,我是他栽的草。」
嘉释想得很美好,被赶出家门时没落泪,想当个坚强的狐狸。
儒狐好似看出她心中的想法,“要是你坚持的话,可以来找我。”
「它踩在我头上了,快把它拎起来!」
「唉……所以儒狐才被别的妖排挤,他就是太好欺负了。」
「它好可怜啊,别的妖总是欺负它。」
无家可归的嘉释终于找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