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铭注视着她正在挑拣花枝的削葱根似的手指,有些微微失神,余光中又见得她的婢女识趣地退出小院,就小声轻咳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答道:“妳若是喜欢,我再去采便是。”
虞婉也是有点脸红,幸好戴了帷帽,旁人看不出来。
“那我明日遣人给妳送些花瓶来?”
澹台铭回头,来人可不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笑得灿烂,语气柔和:“我只粗略认得几种,方才见路上这花好看,便采了些与你。”
捧着大把野花到了竹林,没有见着她,便随意走了一段,发现竟有一间小院,院子不大,一进来就有一股花香迎鼻,沁人心脾,小院里还有一个小花圃,种了几株兰花,开得正好,花朵有黄有白,花香浓郁。
“多谢澹台将军”虞婉垂眸拨弄着,心想这颜色倒是很丰富,不由得好笑。
开口问道:“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跟在后边的桑榆眼角有些抽搐,她家姑娘种的花俱是娇贵名花,哪里是这种小野花比的上的。
别说虞婉了,便是一边桑榆都觉得这人真是不害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都能说出这种什么有缘,什么想再见她家姑娘这样的话来。
听他答应,虞婉也是笑得眉眼弯弯,“那便说好了,三日后城西的竹林见”接着便拉着桑榆走了。
赶紧垂下眼皮,“若是你答应我一件事,也不是不可以告诉你”
过了半天,虞婉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一直在盯着澹台铭的腰身看,心没来由地跳了一下。
“这倒是不用了,采了也没处摆放”
“澹台将军也爱花?”
虞婉从茗香阁出来,便感觉好像有人跟着她。在人群中走了几步,紧接着一个快速回头,以为是什么色胆包天的狂徒,没想到看到了澹台铭。
虞婉不答。
被抓个正着,澹台铭也不显尴尬,朝虞婉作了一揖,“姑娘好,自上次一别,一直盼着能与姑娘再次碰面,没想到今日真的遇上了,可不正是有缘”
明日送花瓶,今日也用不上,还是说明日他还想再来,虞婉想了想,勾着唇角笑道:“那便多谢郎君。”
“嗯,”自上次一别,澹台铭真真体会到了什么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少年得志,实在不是没有见过美人,可就是从来没见过如她这般容色绝美的佳人,而更有意思的是,她外表看似娇弱,却并非那种真正养在深闺的弱女子,让他忍不住去接近,去探索。
一伸手,就要将怀中的花都交于她。
不过,她家姑娘看上去似乎还挺高兴。
这次问得更过份,虞婉都不知道怎么接他这话。北地民风开放,若是双方没有婚约在身,看对眼了,便可以相好。要是说没有,好像盼着与他发生点什么似的,要说有,也是自欺欺人了。
她这一笑很是妍丽,让澹台铭心中一动,日后她若是能如现在这般对他多笑一笑,让他把附近的野花都采了来都好。
看着她越渐远离的背影,半响澹台铭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是不知她是哪家的。这会继续跟着倒是可以弄清楚,却又担心她万一不高兴,三日后不肯再与他见面,岂不是得不偿失,便也就没有跟着。
“不知道姑娘有没有许配人家?”
“姑娘请说!”
 第六回 能比他好看么
虞婉走近他两步轻声道:“你教我练武”
“只要姑娘乐意,这有何难,”这对他来说只是小事一桩,又能同她亲近,何乐不为,而且她让自己教她练武,也算是变相告诉自己她并没有许配人家,澹台铭自然要把握机会。
“你!”
只恨不知她是哪家的,不能立刻上门去提亲。
“澹台将军找我可有什么事?”
终于到了约定见面的日子,澹台铭往竹林去时,留意到草丛里熙熙攘攘的各色小野花,解下了腰间配着的环首刀,不过尺余,甚是精巧。用来收割路边的野花,一割一把,甚是锋利,也很是衬手。
虞婉也并非那等扭捏之人,平心而论,澹台铭的容貌十分之符合她的审美,也可以说是目前为止,见过除了她父亲以外,长得最好看的男子。身长玉立、俊若修竹,只是燕州的烈阳炙人,他许是也常在军营,不是太白,但也并没有太黑,古铜色的皮肤,另有一种男子的阳刚英挺之美。他肩宽腰细,也并不瘦弱,反而十分遒劲。
但是瞧着虞婉专心手下摆弄着花枝,神色认真,不再抬头看他,又觉得,野花什么的,能比他好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