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房门时,明月已悄然爬上山头,天已昏沉的不怎么能见着路了。
赵尚书一时被落了面子,呐呐无言,本身思绪就不甚清明,此时更是不想多说与这个不懂变通的女儿多说,便将头一偏,“为母困乏了,今日你且先回去。”
得了这话,半跪的女子起身又行了一礼,便就此离去,隐约能听见身后沧桑孱弱的女声与人絮着话。
一语双关。
没嫁给阿周么?两人曾结发白头,许诺生死同棺的阿周。
“小姐。”
小厮们远远就瞧见往这边走的小姐,便入了内室传话。
这新入府的小姐没甚架子,虽时常少与人交谈,但却从未为难过下人,且长得也周正俊美,书卷气浓重,与人说话也守理极了,大部分小厮是乐意见这新小姐的。
第二章
“主子许是梦怔了,这些年也没瞧见主子欢喜谁啊?”青竹瞧着主子神情恍惚的模样,连忙小跑前去,扶住他的手,垂眸又想了想,“难道是主子趁着青竹不在的时候中意了谁不曾?”不然向来娴雅的主子怎地会梦着有了妻主。
主子本是太傅之子,风姿出众,整个京都谁人不把主子当做楷模,追求主子的人不知凡几,奈何主子眼光极高,且作为那季太傅唯一的男儿,便也惯着由着他自己选择,及第这两年是千挑万选也没见主子瞧上过谁。好在现下对男子也没那么苛刻,主子条件又好,碎嘴的便也不多。
这穆情,治女子的本事是愈发高明了。
赵知周笔直立于门前,微微颌首示意,适才通传的小厮便领着她往内室走去。
“是子莘啊,”娇媚的男声柔柔响起,语调勾人得厉害,“大人,您瞧,子莘来看顾您了。”
浓密的眼睫轻阖,让人瞧不清明,赵知周半背于身后的手指搓了搓,听着男子娇嗲的声音,甚至能想到,那妖娆笑着的男子是如何在那人面前撒泼耍赖将人给哄得服服帖帖的。
绕过一山清水秀的屏风,暖黄灯光下的情景让赵知周极稳得步伐不由一顿,眼睫轻垂上前几步,立在床头,恭敬道,“母亲,穆夫侍。”
“此乃…何年?”
这梦里出现的妻主,主子怕是梦怔了罢,青竹垂眸暗自思索许久,没发现床上的男子逐渐苍白的脸色。
青竹微怔,耳朵都红了,他搅着手中的绣帕,咬咬唇瓣才细声打趣道,“什么妻主大人啊,原是主子想嫁人了去?”
“我…”季厢绮心头跳跳,眼前有片刻发虚,撑起身子招来青竹,挤出咔在嗓子里的声音,“还没嫁人?”
自从赵尚书前几日病了之后,每日此时小姐都会来伺候一二,以尽小心,小厮们早已见怪不怪。
傍晚,赵府。
半跪着的腿上,一只柔弱无骨的手细细摩挲大腿内侧,暧昧的缓缓向上,弄得赵知周不堪其扰。
——
灰茫茫的一片中,有一身影在门口徘徊不止,时坐时蹲,像是身上发
赵知周垂头恭敬的半跪在床榻前,修长分明得手掌被赵尚书握在手中,蓦然,赵尚书察觉到握着的手瑟缩着轻颤了下,不由奇怪,“怎么了,子莘?”
“阿情,你是许久未曾来见我了…”
 不喜
不远不近的距离,却让从女子进来伊始便将眸光直直落在她身上的穆情感到不悦至极。
“嘶”
扶着的纤白玉指突然握紧了青竹的手,力道之大让他不自觉吸了口气,青竹悄悄抬头想觑眼主子的神色,没成想便与一双风雨欲来的黑沉眸子相撞,一时之间,他的耳边只剩下男子的颤抖的话语,
等到小厮将人一领入,便轻轻关上房门。内室里烟雾缭绕,门窗紧闭一片昏暗,赵知周不动声色的轻蹙了下眉心,不过想到前几日大夫所说,这突发的顽疾见风见光不利,便也按捺下来。
一路上小厮护卫纷纷停下行礼,半刻钟后,不知回了多少礼的女子终究是到了自己的孤僻的院落,清风苑。
尚书府蜿蜒的廊道上点了寥寥几盏指路明灯,赵知周挥退一旁想领路的小厮,轻声道谢后,接过微红着脸的小侍儿手中的提灯,独自往自己院落走去。
“阿情,子莘来了?”赵尚书本就病得昏沉,虽这私生女对她不曾有甚亲近,但确是孝顺,她有心想要说些什么也无力,只能缓缓招手将人招过来,拍拍手示意,“好孩子,不枉我…”
“大人哪得话,阿情每次来时大人睡着,便心疼大人舍不得叫醒,原此还是阿情的错么…”
隐晦的看了睨了眼不远处斜靠在床头,在昏浊灯光下挑逗看着她的风情男子,握住不断向上的小手甩开,边抽出赵尚书轻拍的手,冷淡道,“无甚,只是不喜被人触碰罢了。”
阿周对于男子本就木楞得很,当年两人有意却无甚进展,明明就是青竹在其中起了巨大的作用,为何此时两人之间最紧密的桥梁却在问,什么是妻主大人?
妻主大人?妻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