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视着他，眼神眷念而温柔。
“我衷心希望，你能够找到一个真正你爱的女孩，好好过好这辈子。”
记忆中活泼朝气十足的小姑娘慢慢消失。
就连一个那么小的孩子都看出来了，他们为什么还在自欺欺人呢。
再见了，雯雯。
只是他心里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先生……小姐……已经走了。”
顾迟脸上笑意不减，望向面前打扮精致，紧张无比的小姑娘，她的形象，却在变得模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活泼开朗的小姑娘一下子变得沉稳起来。
念头一闪而过，他愣了一下，随后讥讽一笑，摇摇头。
长久地叹了口气，语气间满是释怀。
“以前是，现在也是。”
“阿迟，到最后，你也还是没有爱过我呢。”
身边的人满脸悲痛，他脸上却没有一丝伤心的表情。
……
如果真的有下辈子的话，我希望能为自己活一次，不再爱任何人。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还是那个完美无缺的顾迟。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到。
雯雯，是你来接我了吗。
直到眼前出现了迷雾。
假如，他从小也能得到来自亲人的爱，也会变得这样？
他睁开眼，仿佛看到林雯在他面前，带着笑意，说他鬓间的白发又多了几根。
也就是那时，他才知道，清澈明亮的眼眸，是少女洁白如明镜的心。
良久后，她轻轻一笑。
心底闪过一丝不适，可能是庆幸，亦或是失望。
病床上的林雯呼吸已经十分虚弱，她双眼像是糊上一层薄雾，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顾迟站了起来，直到身体变得僵直。
原来，到最后都会变成同一个模样。
但又有止不住的羡慕。
他现在，好像体会到了林雯那时候的心情。
……
顾迟的身体一僵，脸上出现错愕，与从未见过的诧异慌忙。
是啊，你还是那么年轻，我却老了。
过去的事之所以过去，不就是因为不能重来吗。
然后，闭上了眼。
顾迟这才反应过来，无神的眼眸扫过林雯含着笑意的脸。
滴——
顾迟没有说话，坐在她的身边，握着她的手，不语。
“我会好好记住这张脸，下一辈子，看到这张脸就躲得远远的。”
那个鲜活的眼眸彻底消失，变得与常人无差。
那之后，他总是下意识地关注林雯。比起以往的应付，多了几分真心。
她的伪装，是她对关心她的亲人展现出来的爱。
只不过，他的眼里多了几分真情实意与期待。
再一次回忆起那天的一幕，不再年轻的俊容却满是释怀的笑意。
……
一滴泪，重重地落到洁白的病床上，染开了一小片水渍。
与他烂到泥土的丑恶嘴脸截然不同。
“我要去找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啦。”林雯看到顾迟的表情，笑出了声，苍白的脸色也染上几分血色。
而他的伪装，是为了得到那一刻虚无的爱。
“只是啊，爱你实在太累了。”
只是，太晚了。
“阿迟，我不后悔爱你。”
她不再絮絮叨叨和他说着一天发生过的大大小小的琐事。
这一次，顾迟似乎预料到了什么。
心底泛起熟悉的阵痛。
“算啦，反正很快就是过去的事了。”
收起以前偶尔使性的小脾气，就像一个方块，慢慢变得圆滑。穿上她以前不习惯的裙子和高跟鞋，学习化妆，短发渐渐蓄长。
周围的朋友都打笑她变得更有女人味了。
“带了大半辈子的假面具，你也累了。”林雯眨了眨眼，是久违的灵动。
他看到林雯向他伸出手，眉眼弯弯，是熟悉的温婉的笑。
对不起……我让你伤心了吧……让你等了那么多年……
何其讽刺。
顾迟任由着，不去拿药。
我自以为，从未体验过所谓的爱，临死前，才恍然大悟，顾迟，一直被林雯的爱包围着。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他。
她静静看了一会顾迟，似要将他的脸刻在脑海里。
她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
交握的手滑落，慢慢变凉。
黄昏清凉的微风温柔扫过他的脸，似有人轻柔的抚摸着他。
脸上挂起熟悉的笑意，看着一脸灿烂的少女向他扑来。
“再见了，顾迟。”
林雯离开后，他一心忙于工作，却始终填补不了空落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