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时分,君婈传令,摆驾承乾殿。
她泄气般挥了挥手,让文竹退下了。
今晨蓉锦试探着问她昨夜是否喝了药,见她点头方才舒了一口气的模样,她才想起昨晚夏侯瑨喂她避子汤的事。
“什么?死了?”
夏侯瑨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修长白净的手捏着帕子擦了擦脖颈:“做干净点,别让她活过今晚。”
见蓉锦要受罚,君婈想求情,却被太上皇矛头一转,直接训斥道:“陛下太不知轻重了,避子汤虽能避孕,多少会有损龙体,岂可儿戏?”
卧房门口,夏侯瑨经过蓉锦身边时说了几句话,蓉锦抬头看他,目光惊异,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照他的吩咐去办了。
额,说起来,好似显得自己很荒淫的样子?
“奴婢托昨夜在宫门处巡视的小太监将药带给谭姑姑,小太监说三更他去时谭姑姑便已经断气了。”
听到文竹的回禀,君婈一惊。
不过这男用避子汤靠不靠谱啊,就算降低了精子活性,也不能保证一定不怀孕啊,看来她得着太医院研制出一种类似于长期避孕药的东西来服用才是……
“是。”小德子接过帕子,端着水盆躬身退下。夏侯瑨又从衣箧里拿出一套干净的中衣换上,这才回了卧房。
君婈被夏侯瑨从睡梦中叫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见少年俊秀的面庞带着微笑,手中端着一个小玉碗:“陛下,先把药喝了吧。”
蓉锦立马跪下请罪:“奴婢未恪尽职守,请太上皇责罚。”
翻身躺下,他一边假寐一边计划着要怎么把曾经欺负过他的人一个个报复回去。一刻钟之后荣锦轻扣了几下门扉,他起身到门边从荣锦的手里接过了一碗药。
“蓉锦,你身为陛下身边贴身伺候的大宫女,陛下行房怎可不事先知会?你确是有罪,自去领罚吧。”
偏殿里,伺候夏侯瑨的小德子——便是殿上君婈质问的那个小太监,他从水盆里拧起帕子,递给夏侯瑨的同时,嘴唇快速翕动,递了一个消息:“谭姑姑已经领完杖刑,在宫门旁的一间空房里躺着,管事公公的意思是明早再将她送出宫去。”
昨日她虽惩戒了谭姑姑,但心中又有些不忍,怕她伤势太重特地让文竹赐了药,谁知竟就这样陨了命。君婈一时觉得有点背脊发冷,自己手上沾了一条人命呢……
从永宁宫出来,君婈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想到今后自己打炮都要报备,还有怀孕的风险,她就觉得她真是太难了。又想到刚刚太上皇再次提到了邢修业,言语间颇有责怪自己冷落之意,她更是头疼。
想也知道,现在的她还不能怀孕,她自己不想,太上皇也不会允。女人怀胎生子不仅需要时间、精力,甚至还冒着生命的危险,她刚刚登基,根基尚浅,着实不是怀孕的好时候。这个道理阖宫上下都清楚,但她却没想到太上皇会因此发了火。
 六 伪装
邢修业收到女帝前来用膳的消息,有些微的惊讶。他刚让宫人将饭菜摆好,君婈就到了。
君婈已经睡着了,夏侯瑨就着夜明珠端详她的脸,心里想着:今夜之后,他总算在宫里站稳了脚。
“简直胡闹!敬事房的那帮人是怎么做事的?”
闻到饭菜的香气,君婈的确有些饿了,可是眼前挺拔玉立、冲她飒然下拜的人又让君婈忘却了这股饥饿。
还未等这阵寒意扩散,仿佛直觉般的怀疑便代替了恐惧:谭姑姑之死有些蹊跷。联想起昨日发生的一切,她不得不怀疑到夏侯瑨身上。欲开口吩咐文竹去查,但一想到少年那双晨雾般洗过的眼睛,还有俊逸面容上满心恋慕的表情,君婈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与邢修业有着一样脸的小鲜肉是娱乐圈这几年逐渐声名鹊起的小生,有戏曲功底,
杂七杂八地想着事情,君婈也没怎么听太上皇的教诲。待她请完安离开,太上皇方冷哼一声:“本宫倒是小瞧了泰安侯府的这位庶子,”她侧首对安心嬷嬷吩咐道,“多派几个人,给本宫盯死了他。”
被骂了这一遭,君婈才整明白,女帝当政,自然没有让女帝自己喝药避孕的道理,侍郎侍寝前都须饮下由敬事房准备的给男子服用的避子汤。可她昨晚本就不是为了行云雨之事去的,夏侯瑨身上又有伤,自己破处破得也是迷迷瞪瞪,敬事房的人哪里能未卜先知?就是蓉锦也没想到他们就这么上床了。
他侧首看着少女的背影。为什么要对他好呢?明明连他是怎样的人都不知道……
夏侯瑨失笑,侧身去搁碗,忽听床内侧传来不甚清晰的话语:“阿瑨早点睡觉,小心膝盖……”最后一个字吞了音,想是少女实在顶不住困意睡着了,而夏侯瑨的心却因此震动了一下,有些陌生的情绪萦绕在胸膛,挥之不去。
“什么呀。”嘴里嘟囔着,她也没细究,顺着夏侯瑨的力度微仰了上半身,一口一口将药喝尽。还好药不苦,她便也没闹腾。夏侯瑨一将她的头放在枕上,她转身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