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凤君,自从首位凤君病故之后,兴裕帝便没有再立凤君了。
小太监三步并作两步地去了,君婈拉起夏侯瑨,因为跪得久了,他起得不是很顺畅,蓉锦要来扶,被君婈阻了,只吩咐她去喊太医。她亲自扶着他坐下,自己就坐在他身边。
君婈所言不假,在原身的记忆里,谭姑姑这个人很是势利,此次选秀过程中,她也听闻了不少关于谭姑姑收受贿赂、欺压身份门第低的秀男的事例。但是正如她所说,原身念在旧情,只要不闹得太过分,一直没有对其追究治罪;而冒牌货的她也不愿意去惹这些麻烦。
昨晚听夏侯瑨所言她就有些怀疑,不过一个壁虎血制成的标记而已,还真能让人守住贞洁吗?大概是古人不懂其中道理,一味盲从罢了。
此刻谭姑姑早就抖如糠筛,她狐假虎威惯了,做那些事也都自以为隐秘,没想到女帝今天是动了真怒,还将她犯的事都说了出来,条条罪状都够治她死罪。
君婈赶到清辉殿的时候,看见夏侯瑨正跪在正殿之中。看到他她心中舒了一口气,但又马上揪了起来。
谭姑姑噎了噎,微微垂首:“奴婢僭越。”
看着哭天抢地的谭姑姑,君婈一点没心软:“来人,将谭姑姑
这些话放在过去,放在胡晓涵身上,她是万万不会说的,甚至是鄙夷的;然而此刻,她却如此自然地将这些丧失人权、泯灭平等的话说出口,将之造成伤害他人、威慑他人的利器。
“那是自然。此法乃宫廷秘方,若秀男未经召幸,私自行自渎之事,泄了元阳之后,守宫砂便会由鲜红色褪成灰褐色;只有当陛下与之交合,泄阴精于其肤之上,守宫砂才会彻底褪色。”
等等?她昨晚并没有……
小太监见君婈脸色,早已吓得跪趴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回道:“启禀陛下,是内侍女官谭姑姑。”
君婈听得啧啧称奇,却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拥有原身记忆的君婈对后宫制度多少还是了解的,只当听到为秀男专制的守宫砂时来了兴趣,开口问道:“嬷嬷,这守宫砂真如此神奇?”
安心嬷嬷正说得唾沫横飞,突然见君婈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然后飞快地出了门,只闻殿外传来焦急的吩咐声:“来人,摆驾清辉殿!”
“谭姑姑莫要以为儿时与朕亲近过几年就身份尊荣起来,一日为婢终生为婢,居然敢这么跟朕说话,脑袋不想要了不成!”
太医和谭姑姑几乎是一起到的,君婈让太医候在一边,正打算诘问一下谭姑姑,却被先发制人:“陛下,夏侯侍郎不遵宫规,没有尽到服侍陛下的责任,奴婢也只是秉公办事,给予一些惩戒罢了。”
夏侯瑨见到她有些意外,还没来得及行礼便被君婈扶住,抬头只见她脸上显而易见的愠怒之色,一时有些怔愣。
胡晓涵外表高冷,本身性子却极软,她很少发火或者不耐烦,是那种路上遇到推销员拉着她喋喋不休半个小时也不好意思拒绝的人,可是今天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宣她来见朕。”
没有细致的划分,承宠后的秀男一律封为内廷侍郎,按六品官位领俸;得女帝宠爱的可封妃君,赐名号,一朝不可超过四人,相当于旧制的四妃;而唯一可以称之为皇夫、享有无上尊荣的便是相当于皇后之位的凤君。
两朝以来女帝的后宫均不超过十五人,因着兴裕帝的励精图治,后宫里更是人丁寥落,四君位也只封其二。自从兴裕帝退位成太上皇后,前朝侍郎和妃君们也跟着一并搬去永宁宫所在的北苑。
“陛下恕罪,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她冷着脸问殿里伺候夏侯瑨的小太监:“谁让你家主子跪在这的?”
“既已僭越,不若你也在这跪上几个时辰吧。”君婈轻描淡写道。
但是今日不一样了。谭姑姑眼见夏侯瑨虽被召幸,却没有真的与女帝行房,自是以为他不受女帝待见,加上夏侯瑨在泰安侯府毫无根基,选秀入宫以来她没在夏侯瑨身上捞到好处,早就不满了,如今正好借题发挥,却是踩到了君婈的雷。君婈今天不治治她,真是没法好好做这个女帝了。
夏侯瑨知道君婈怕是因为自己受罚的事生气,有心想安慰,便温言软语道:“陛下,微臣无碍的。”
谭姑姑倏然抬头,有些不敢置信:“陛下,您若心中有怨,直言便是,何苦这么嗟磨奴婢?”
君婈刚刚息下去的火又冒了上来,她冷哼一声:“朕问你话了吗?”
“朕听闻你一直借着职务之便在后宫作威作福,念在旧情,朕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而,今日你居然欺负到朕的人身上,不给你点教训,姑姑怕是忘了何为尊卑!”
君婈冲他笑了一笑,怒气似是已经平息。夏侯瑨不敢再多言,两人一时无话。
“放肆!”君婈勃然大怒,天子威仪震得在场众人无不震慑,纷纷下跪。夏侯瑨也要跪,被君婈一把握住手腕,他抬眼望去,君婈虽没有看他,手心的温度却是安抚的、温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