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这样待她,总是有原因的。”
太子瑰微笑。
弗闐叹口气,吐露:“她的外祖母发疯而死,她的母亲发疯而死,她终有一日,也会发疯。”
*
子焕一吹胡子一瞪眼,“我的三个女儿、四个侄女,殿下是极熟悉的,哪有什么茱茱!”
弗闐吓一跳,“谁说的?”
她有很多宠物,光是起居室内就有猫、犬、灰兔、八哥、金鱼等。
弗闐的笑容中有怜悯之色,“子蒹和仲缦的女儿当然不会差。若是别家女孩,还可以取作你的妃妾,可子蒹那么骄傲,岂会教女儿与人作妾,太子也不行的。”
太子瑰只见过一次藏史子蒹,印象却很深刻。
“真的没有?”
太子瑰却问:“我为何不能娶她为正妻?”
弗闐又好气又好笑,“随便是谁看到当年名动京畿的美男子颓唐成那样,也要心生感慨的。”
“很可爱。”
太子瑰一身淋漓泥水进了山庄,同子焕的幼子叔赉借了套衣裳换上,来和老头子打听茱茱。
太子瑰出现时,吓她一跳。
“那日父亲接见子蒹,见他衰老的模样,似有愧疚之意,我还以为您做过对不起他的事。”
照理说他对槃史氏的女孩发生兴趣,子焕应该欢喜才对,不想他倒是一副惊疑的神色,“茱茱?我家没这个女孩呀。”
父亲子蒹站在门旁,厉声责备她不该外出。她充耳不闻,自有眼盲的老保姆渌姆替她抵挡分辨。
玟王弗闐正在读简,抬头看到儿子,如常笑问:“可遇到中意的了?”
“藏室史子蒹之女。”
“您和她没有可能的。”
之后的几天,茱茱老实待在房中,和宠物玩耍,至多到园中给大水牛刷毛。渌姆劝她趁子蒹入城办公时出门游逛,她亦不肯。
茱茱尚未许婚,自己与她却无可能,联想起王父见子蒹时的反应,太子瑰忽然有了个猜测。不等宴席结束,他就离场,驱车赶回王宫。
幼芹只是摇头,“您不要问了,总之不可能的。”
“她究竟是个人呀,”渌姆一激动,红糊的眼中又开始淌泪,“不能总和畜生为伍吧?她这不是还好好的么?何必着急把她关起来?那个幼芹也可恶,一看到我们茱茱出去,就遣人来告状,简直欺负人!”
太子瑰的笑凝住了,“她已许婚了?”
茱茱在灯下教小猕猴握笔写字,承诺学会一个字,奖一颗栗子吃。可惜这样的重赏激励之下,小猕猴还是死不开窍。
太子瑰又到园中寻幼芹。
渌姆也觉察到自己说重了,叹口气,道:“我没有旁的意思,只想你做父亲的可怜一下自己的女儿。别家女孩过的什么日子,她过的什么日子!”
弗闐有些意外,不由得坐直身子,“谁家女孩?”
弗闐舒了口气,“子蒹的女儿呀,不行的。”
子蒹年初才从槃史氏的封邑漪阳进京,接任藏室史一职。他应该还不到四十岁,头发灰白,面容暮气沉沉,看上去比年长他二十岁的长兄太史子焕还要苍老。更奇怪的是,明明是文士,脸上却有一道狰狞的伤疤。
直到有一天,大水牛实在渴水了,她才骑牛去蕙泽边玩,有意选远离槃史氏山庄的西泽畔,那里多榆柳,密生的芙蕖花叶亦遮人。
“是。”
室内气氛并不好。
“为什么不行?她是父亲的私生女吗?”太子瑰双目炯炯地望着王父。
“有这些畜生陪着还不够?”
“为什么?”
“哎呀,她总是待在房中,当然会闷的,出去散散心,难道是罪过么?”
太子瑰暗自庆幸,不是最好,却听王父问:“那女孩很美吧?”
渌姆用巾帕按自己的眼角,该死的泪水已冲瞎了她的双目,却还不肯干涸,“放心,他没有你母亲的决绝。”
叔赉笑道:“殿下莫不是遇到鱼精了?”
“原因是她造成的么?”
太子瑰犹记得,王父看到子蒹时,也十分震惊,“子蒹怎么老成这样子了!”
子蒹扫向茱茱的目光中不掩嫌恶,“我可怜自己都来不及,哪有余心可怜她。”丢下一句“看好她”,转身离去。
子蒹顿时脸白,苍凉地笑,“不是,都怪我。”
*
幼芹却换了一副同情的语气,“她是非常可爱,但您还是离她远一些吧。”
太子瑰在蕙泽边徘徊多日,期待与她再相遇,却总是满
房间里安静下来,茱茱抬起头,眸色宁寂,“父亲好像有些激愤。”
幼芹听了,倒不相瞒,“殿下遇到茱茱了?”先唤过一个婢子来,附耳吩咐几句,待婢子领命而去,才回答太子瑰,“茱茱是藏史子蒹叔叔的独生女。怎么,殿下看上她了?”
 幽期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