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再多待一刻,他都要忍不住拔剑伺候那鼻孔朝天的“小矮子”。
此地不宜撒欢,身后还跟着个碍眼的“小眼怪”,他回头剜了眼紧随其后的陆思玉,冷嗤一声,追上桃林中身影。
帘纱飘荡,屏风后,一抹身影矗立良久。
倏然,他又沉了长眉,看那白发男人伸手拂去她肩头花碎,两人莺燕笑语模样让他握了袖口,急急踏出几步,却又顿住。
那男人失了命根,做不出何出格之事,两人只是旧识罢了,沐彦微微松手,却仍觉心口沉闷不止,不明之火肆意缭绕。
无人知他适才唤出那声“大人”时悲戚,她明明是他的结发妻子,她就在他眼前,吃着他做的糕点,饮他酿了一月的果酒。
他太想她了,没有一刻不念她,周折颠簸寻着她消息来到徐州,却发现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见他冷着双眸扫来,陆思玉轻哼一声,别过脑袋去看飘荡纱帘。
无需去看,他也知她嘴角挂着酒酿,笑脸颖颖将糕点塞得满嘴都是,他太过熟悉她,熟悉到心口直颤,却又不敢轻易打扰她,像湖泊之中的一叶扁舟,担心惊了鸥鹭。
赵弦宁只觉呼吸一热,身下蛰伏的山脉骤然昂扬,脑中飞过纷杂旖旎,又被他强然按下。
她又伸舌舔了舔,绯红舌尖在唇角逗了几逗,望着他明媚一笑:“失仪态了,下次注意。”
沐彦勾唇,隔着绯红桃簇,笑然凝视林中嗅花的女子。
她已不是“昔儿”,她是宗正承德,是徐州司府的监刑司,是他的“大人”,却唯独不是他的妻。
“别动。”赵弦宁上前,扳过她身子,伸手抹去她嘴角边糕点渣滓。
景昔低低吃笑,负手间,已下了木廊,朝桃林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