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泉大校内论坛里的知名神秘客，所有人都以“我手里有一张纪修私照”为荣，就算他已离校去医院工作，论坛里依旧不时会有他的旧帖被人顶到首页。
之后，她开始肆无忌惮地观察身边这个叫纪修的男生。
顾奈呆了呆才追上去。
“学长，你书包不要啦？”
她把书包放在大腿上挡风，虽然有点重，但总算好许多。
难怪对人没有好脸色。
顾奈支着头浅笑，虽然对此行的终点完全没主张，但于她来说，这种陌生跟去所谓的温泉山庄并无差别。
乘务提着水桶拖布下了车，紧接着司机也拎着装满浓茶的保温壶走了。
这一次他依然没有醒，看来真的很累呢。
男生看也不看她一眼，越过她下了车。
男生没有醒。
谁想到他是个六亲不认的呢？
书包有点沉，时间一久，压得顾奈两腿发麻。
男生回头看她：“你哪个班的？”
就她顾着高兴的这一小会儿，腿长的男生已经走出老远。
偶尔有一头牛，几只羊。
然而就在她以为这班车要开向天荒地老时，终点站却到了。
须臾。
男生动了一下。
“额，那个，我们同一个老师……”
傍晚残存的热气像长了脚一样缓缓爬上大巴，远处传来一道闷雷，大地随之震动。
顾奈搓搓被空调吹得发冰的手臂，弯腰轻声叫醒男生：“学长，我们好像到了。”
见他准备起来，顾奈连忙抱着书包乖乖站到一边。
男生顶开帽檐扩大视线，修长的手指挑开窗帘看了眼窗外。
他这样举校闻名的学神，恐怕KTV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吧。
座位间窄小的空间不足以令他的腿完全舒展，他需要不时调整姿势，才能让自己睡得不那么辛苦。
犯困时遇上张口就借钱的“无赖”，任谁都会有脾气的吧。
大巴断断续续前行，偶有颠簸，但身边的男生始终睡得安稳。
“谁？”
耶，得救了！
好巧，也是她喜欢的曲子。
空调出风口对准她露在牛仔短裤外的腿吹，吹得她仿佛血液都不会流动了。
亦步亦趋的走出车站，发现周围不止一家超市，顾奈不禁眼前一亮。
顾奈好笑，难不成里面装了沙锤？
在经过一座巨大的庙宇后，大巴开始在山间田野穿行，空气逐渐清新。
有点滑稽，又富有野趣。
顾奈吓了一跳，抱紧书包躲在一边。
晚稻秋收后露出奶咖色的地表，残存的稻根像鬃毛刷一般整齐排列，一直延伸到远方的群山脚下。
他在听德沃夏克。
紧张和新奇全部褪去后，她不再坐得笔直。
“马老师？”纪修站在一片逆光中，神情状似思索回忆，“不记得了。”
尽管男生睡着了脸上也写着“别惹我”，但这并不能阻止顾奈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
她轻微地动了下，随着重心转移，包内发出一阵固体流动的声响。
歪头看了男生一眼，又觉气馁。
顾奈瞪大眼睛，“是马老师啊，马、唯、新，马老师！”
跟小婴儿似的，散发着恰到好处的热气，引得顾奈忍不住想要靠近。
顾奈塌下肩膀，暗气：你想把自己从暧昧的人际关系里摘干净也就算了，犯不着连自己老师都假装不记得吧？
顾奈唯唯诺诺地回答：“病理学的马老师。”
纪修一脸漠然，语气坦然：“这位马老师有必须让我记住的理由吗？”
靠近，靠近，已经很近了，却总想更近一点……
所幸，他睡着的样子不会那么令人害怕。
他怎么就变成她学长了？
 书包还你
但。
男生犹如在生死线上挣扎的重症病人般，在猛烈的电击后胸膛一阵起伏，终于睁眼喘气。
大巴缓缓驶入半新不旧的车站，仅剩的几名乘客提着行李鱼贯而出，很快人去楼空。
要不然她也不会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脑子一热就想投靠他。
马老师总在课堂上提起她的这位得意门生，且从不吝啬溢美之词。
顾奈屏住呼吸拉开距离，第三次帮他把蹭歪的耳机重新戴好。
睫毛长长的。
顾奈抿唇，不敢再叫。
顾奈见过他登台领奖的照片，也见过他在食堂排队的侧脸，加上有马老师孜孜不倦的安利，以至她对他有种天然的好感。
学医的孩子没有一个轻松的，他年年拿奖学金，付出的努力恐怕是别人的十倍百倍。
顾奈猛地脚下刹车，与他保持足够的安全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