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她有数百日不曾端坐过了。即使身体仍是她的从前身体,脊背也不受控制,立着酸疼难耐。
他本来在理袖子,却鬼使神差地停了动作,抬头望了一眼。许是受马车里的女子投来的视线影响。
雎鸠左瞧右瞧,面上很是欢喜:“如何?这色是我挑的,瞧着很称你。”
饶是
他听见外面有马车经过的声音,走得很慢,应该是有女眷的哪户人家经过,也赴宫中的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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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画面在祝鸠心情几乎跌落到低谷时,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强迫她旁观自己的淫乱。
身体是纯净的,心却被淤泥蚕食了。朱唇吐出的浪语、伏低的腰身、两处诱人粗暴动作的雪峰、含着春情的双目——祝鸠不愿承认,但必须承认,这都是她。
祝鸠看来,如今京中没有类似忧虑的一是陈家,二是沛国公府,再就是些中低阶的文散官,如卫、君、宋三家,和一些手中没有实权的武散官。
但如此一来,兄长的前途算是磨尽了。大好年华无法参军出征、封侯拜相,连娶妻生子都必须平庸。且不说伯父、兄长能否接受,连她自己,都是无法忍受的。
沛国公府的侍卫才将大门启了个缝,迟叙意便挥手示意停止。
日头还未落下,颠簸之间,有暖光追着她走。
雎鸠替她掀起车帘,理了软垫教她坐下。
女子掀着帘子,抬头好像在看他府邸的牌匾。他敏锐地察觉她在念“沛国公府”这几个字,而双眸溢却出了水,不禁微微皱眉。
祝鸠从前偏好素色,将正红嫁衣算进去,艳色衣衫也只几件。后来下扬州,艳色倒成常客了。水红牡丹粉,妃红石竹紫,件件丝薄换着来,穿了好比不穿。
雎鸠见祝鸠低着头一言不发,异常的沉默,便小心地偏头看她神色。一看,讶异极了,忙找起手帕来。
因为当今的太后、从前的皇后——皇帝的亲生母亲,就出自陈家,是现中书令陈氏的胞妹——即是陈家公子文柯的姑母。
上交兵权,再将长姊共她嫁去挂着虚闲官职的小户,就能保证平安顺遂一生。说不定天下安定之后,还有官复原职的希望。
但她看起来好像伤心过了劲儿,并非是对着国公府流泪,现在正专注地在看牌匾。
绕来绕去,都是同帝王母家沾亲带故的世家。
坐立难安。
她心中有许多怅惘不能吐露。
马车略有些颠簸,那水便改变了蜿蜒的轨迹,从眼角淌出,从颧骨上方划过,隐入她鸦黑的发里。
祝鸠鲜少着蜜合色这样的秾丽的色彩,矮灵蛇髻上缀着一珍珠流苏金钗——阿姊送的及笄礼之一,再另饰有泛着光泽的贝壳小钗。这身装扮较她平日华贵隆重许多,教人眼前一亮。
华家不会送女儿入宫——被皇帝忌惮的臣子家的女儿无论受宠与否都是不幸。不仅无用,还反而献出软肋。
祝鸠听了半句就觉得亲切又好笑。她这阿姊老成,母亲都不着慌的事都要念叨操心。而一句“称你”却让她十分不自然。她提了口气坐正,只道:“合适自然好。多谢阿姊。”
再着这类色衣衫——尤其是轻薄夏衫,让她生出衣不蔽体的感觉。
雎鸠掀开帘儿看见一倩丽佳人从远处款款走来。
不去管雎鸠担忧的神色和欲言又止,她掀开帘子,让风带走面颊的水痕。
祝鸠听见响动,抽离出来,按下雎鸠拿着手帕的手,摇头示意她不必动作。
前面是入宫直道,现在正在御街上走,一路上都是爵位加身的贵人的府邸。因此街上安静得很,和方才绕过的街市截然不同。
祝鸠抬头,一字一字地将所见轻声念出来:“沛国公府。”风袭来的痒意让她下意识眨了眨眼,将眼眶里蓄着的最后一滴泪也溢出。
普通人也许看不见,但他却看见春水过处显出一点薄红。
马车哒哒地将她载走了,等祝鸠再能视物,沛国公府的正门已过了,要探出头往后望才能看见门檐。
同时,这代沛国公的母亲亦出自陈家,为陈家嫡长女。抛却这个不谈,单是这爵位就让人难以撼动。沛国公是世袭国公,上有赦令,无论何罪都不论处斩,且美称作封号,更是无上的殊荣。
她的兄长是世上顶顶好的男儿,谦和有礼,能文善武,多少女儿心中的翩翩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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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没有这样忍气吞声的道理。
他不欲出去就遇上人,免得生出一些见礼的麻烦。
祝鸠看见有匹骏马被小厮牵着,停在一座相当阔气的府邸前。马儿踢了踢腿,再摇了摇尾。皮毛光滑水亮,她这个对马术一窍不通的人都只道这是匹好马。
尖锐的恨。
青玄门,朱红马。
她家没有这样的好路子。内宫宠妃、天子近臣,两厢不沾。
皇帝此番召濮阳王进京,并加封为慎王,便是要除去华家、借机伐恭王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