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A城。
他低头看见自己的衣物打扮，一身黑，仿佛是从黑暗中走来。
男人慢慢皱起眉头，叶闯又补充道：我不是骗子，说着，便把手中的皱巴巴的混着汗水的纸条给男人看，我要打这个电话
他慢慢抬起头，与面前的巡警对视着。
他死死地抿住嘴唇，不是的
喝得已经神志不清，差点没听出他的声音。
他低头，将拉链拉上，提着行李袋站了起来，对不起，我这就走。
他无聊地用手去拉行李袋上的拉链。
叶闯抬头看他一眼，又挪开了视线。
尽管语序颠三倒四
等等！
耳边响起黑哥跟他说的一句句话。
再等哥半小时，哥一定过来接你！
出来后到A城找你哥！哥有门路，包你吃穿不愁！
巡警这发现了他手心里攥着的纸条，终于等到少年开口。
男人视线移向他手中的纸条，表情瞬间变得十分恐怖，一双混浊的眼珠瞪着他，滚滚滚！不坐车就滚！！
读个屁书！你有钱吗？！你在这里还呆的下去吗？！哥之前教你的就忘了？不要和读书多的人打交道，别跟哥一样被别人坑了都不知道！！就是要去冒险，去大城市，然后永远别回来
没事。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道。
宝宝，下次有陌生人跟你说话千万不要理他知道了么身后响起这句话。
了他一眼，你要干什么。
我不是坏人
到时候，谁也不知道你是哪儿的人，谁也不管你曾经做过什么，反正有钱就好办事儿！
A城好啊房子建得老高了，几层？反正、反正比这破地方的楼要高得多了！车也多，四个圈的遍地跑！哥我以前在酒店门口当保安的时候见的可多了！
眼眶很涩，不知道是不是有些饿，他连对面墙上的广告牌都看不清了。
果然，运气不行啊
哥还想吃你的喜酒，做你儿子的干爸爸呢！
他鼓起勇气，嗫嚅地走向门口站着的一位看起来很和善的叔叔。
还是需要问别人接电话才行。
对不起。他低下头，走远了。
拉开一个口子，又拉回去，反复几次，他竟然找出了一点乐趣，便乐此不疲地机械地重复着手中的动作。
叶闯握紧手中的行李袋，指甲将手心掐出一个个半月形痕迹。
叶闯默了一秒，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身份证，两根瘦长的手指夹着，递给了面前的巡警。
还是回到了原地，找了一处偏僻的墙角蹲下去，一条条腿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而后又匆匆离去。
巡警拿着一根警棍在他面前晃悠，观察你好久了！蹲在这里干嘛呢？
收起警棍，巡警把身份证还给他，顺势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第一次来A城吧？
你还年轻，又能吃苦，往死里干个几年，也许就能熬出头了
直到，面前出现了一双黑色皮鞋。
他返回B出口，上上下下将人群看了三遍，没见黑哥。
他抿着唇，还是不说话。
黑哥接到他的电话的时候，正在酒桌上陪那些老板们喝酒。
此时，天已经快黑了，他没吃上一口饭，喝上一滴水。
他揉了揉眼眶，终于看清那几个字。
不好意思啊，哥忙着忙着就忘了
他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欢迎
我只是想借个电话
我
叔叔您好
嗓子已经哑得厉害，却努力做到吐字清晰、声线稳定，他问：能不能借给我你的手机。
穿着灰色T恤的男人看他一眼，狐疑地问：去哪？
女人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孩子，眼神警惕地看着他。
身份证拿出来。
少年有些窘迫，摆了摆手，不是我、我想借个电话可以吗？
叶闯
少年并不回话。
嗯，他道，我在A出口等你。
这里有认识的人么？
那天晚上，叶闯坐在出租车上，黑哥精神昂扬地跟他介绍着路过的地标建筑。
才18岁？巡警惊讶地看他一眼，然后又看向手中的身份证，喔是B城人啊
他的右手动了动。
巡警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少年，少年眼里的倔强和警惕让他感觉有些好笑。
他看起来的确不像好人。
也没错，他的确是从黑暗中走出来的。
巡警将双手背在后头，迷路了？
他打算先去A出口碰碰运气，如果没看见黑哥，他再折返回B出口。
巡警接过，首先是被身份证上的那张照片给惊住，照片里，少年的眼神宛如两支羽箭射向你，这是跟摄像师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