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孙文直这种人早该敲打敲打了，只不过今天心情好，暂且放他一回。
弄得她也有些迟疑起来。
褚渊把别的东西都翻新了个样，这项制度却没有废除，延续至今。
孙文直与几位臣子坐在一方席，褚渊和孙兰若则在另一方。
可是，他知道不行。
大周开国初始，先祖留下遗训，历代君王平日起居要崇尚节俭，但重要的仪典宴会务必展现皇室的天威尊贵，使臣民赌之敬畏。
这些年局势不稳，纵使实行改革，虽步步谋划，恩威并
昼短夜长，一晃便过冬至。
当初先周某位大臣看中这里幽静、祥和，选定此地建造园林。
他实在没底，所以想投褚渊喜好，未雨绸缪。
园林既有田园秀丽之景，也不缺官家的雍容贵气。山青葱滴翠，竹曼妙秀挺，恰似人间仙境。
孙文直心里的大石头咚的落地，笑着说：“陛下喜欢，臣就安心了。”
午时，他更换冕服，外面有小太监禀告：“陛下，尚书仆射孙大人差人送来请帖。”
这个笑话堪比恐怖故事，王显吓得一个激灵，马上跪下去，“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告诉她！”
于是，他跑去学茶艺，命人在竹林里摘了些竹串子，将其泡来试饮。
褚渊终于施舍给他一个眼神，放下茶盅道：“甘苦相济，口留清香，好茶。”
近日下大雪，景色动人，他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干脆邀请几个大臣，借用他们的名义送上请帖。
褚渊拆开帖子，其中写着邀他到湘园赏雪。
离开西院，她去了医署，范仲正与几位医官商议事情，见到她有些惊讶。赵慕青寒暄几句，像往常那般交谈。
王显道：“陛下若不想去，奴才就让人回绝了。”
孙兰若其实也有很久没见到褚渊，且她还得知一件事。
等第二场大雪来临，飘满金陵，已是除夕庆典的前日。
 君臣（2050收加更）
旁边放着暖炉，纵然外面大雪倾覆，满目霜白，里面却温暖宜人。
新煮的茶水，色泽清透，散发幽兰般的香气。
孙文直忐忑不安，为什么皇帝不做评价？难道火候没控制好，茶的味道不好？
她一开始不相信，当年亲眼见证那场大火把芳菲宫烧得面目全非。
这条路行不通，孙文直再换新花样，从小太监那里打听到褚渊夜批奏折感到疲倦时喜欢喝浓茶。
“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赵慕青拍拍衣服起身。
宫女太监们除旧迎新，装饰大殿楼阁，忙得团团转。
湘园遍植竹林，北依阴山，南邻湘河。
“不必，备马车吧，”褚渊停了停，又道，“慕青……”
目光扫过矮几上的金盅玉盘，褚渊嘴角轻嘲般扯了扯。
宫里进来个与大周八公主长相极其相似的姑娘，短短几月就被褚渊收进永安殿。
众人见他不语，也没谁敢轻易开头，气氛一度沉重得像灵堂。
“你在想什么？”绿乔在她眼前挥挥手，“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先周灭亡，诸多大臣殉国的命运给孙文直留下心理阴影，任尚书仆射一职也是沾了孙兰若的光。
褚渊瞥向他：“你来当皇帝？”
他很想像从前一样，听她叽叽喳喳吵闹，看她敞开心扉大笑，使些小招数偷懒。
成允言在几个人中看着她。
王显马上接口：“她在院里剪花枝。”
良久，孙文直大着胆子问：“陛下觉得如何？”
在座诸位一直吊着的气也松了。
她分明也对他笑着，甚至大剌剌问他在医署感觉如何，但不知为什么，他却感到二人之间在无形中仿佛多了道看不见的屏障。
“让她准备下跟朕同去，其他人就不用来了。”
从出清河谷起，没有以往坦诚相待，他们都有难言之隐，秘而不宣。
他只能与众人站在一起，如同局外者，觉察她满腹心事，脸上带笑跨出医署，也没有和他单独聊几句。
“陛下，这不妥吧？？”
奈何碰到王显这颗硬钉子，对他的问题装作一问三不知，回答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白，气得他牙痒痒。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在他们享乐的时候，有多少人甚至连饭都吃不饱？
那么大的火，赵慕青活下来几乎不可能。可见过的人都说，那姑娘简直就如八公主本尊。
他向女儿投去询问的眼神，孙兰若摇头，似乎示意他不要着急。
但孙兰若虽为贵妃，几年却无所出，他甚至听说褚渊从未在掬月宫夜宿过，这导致关系更加微妙。
赵慕青自在的日子也到了头，被王显使唤得像个旋转跳跃的陀螺。
褚渊呷了两口，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