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想……其实也没有什么……我好像真没什么想要的……我就那么随口一说,没关系的……不要放在心上——”
徐白走路时若不注意就会被忽略的那点异样,她一看就知道这几天的日夜快马兼程,肯定把他腿和脚踝给伤着了。给他带点药吧,反正她用不上那些东西已经好久了。
徐白愣住,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一说,接着微微笑开,好像有一层微光萦绕在他周围:“小花姑娘喜欢什么?”
“你跟着我做什么?”
这样没什么不好。她需要百鹰山庄的塑造,也许现在的一切,也都是她需要的。从赵晨晨这样自作聪明的人嘴里说出来的话,才是她最不需要的东西。
所以是百鹰山庄塑造了她吧?毕竟这是一个人长成大人最重要的几年。道旁的杂草未经修剪、长得茂盛,王小花一时兴起,越过小径走进杂乱的草丛,听见脚下沙沙的声音。
然而王小花不会在这时候让他觉得他是对的,只坚持住自己的面无表情,转身就要离开。
这话让徐白瞬时满脸窘迫,灰色的薄暮下可见两颊微红:“我……经过附近,正好看见你,想着顺道送你回……”
王小花站在原地看他走远,才回了房间。阖上门,径直走去躺倒在床,一动不动捂着脸颊,望着没有杂色的帐顶,开始止不住地回想方才一路回来的每一句对话。
稍顿了顿,王小花步子略微加快,闪进了侧前方的树后,从靴子里取出匕首,屏住呼吸。突突的心跳中一个人站在她方才站立的地方,环顾张望着走到近前,王小花忽然闪出,匕首架上他颈侧。
“那你也送我点什么来做回报吧?”
“……”
然而王小花此时却什么想要的都没有想出来,甚至还有些口齿错乱。
冷汗的触感瞬间变得明显起来,王小花握着匕首,跟僵成木头人的徐白面面相觑了好一会,才又窘又哭笑不得地问出来:
她走近一步,双眼带着讥讽和警告,“我们不熟。”
相比她的一时错乱,徐白倒似乎恢复了一些从容,看她点头,这样对面无声站了站,便也低头道别。最后抬眼看了看她,那双眼睛映着灯光,似夜晚落进潭水里的月亮,幽深如许。
王小花已经收回匕首。徐白住的跟她的院子根本不是一个方向,何来顺道一说。另外她就是再弱,也不需要徐白来护送她吧?
“那便容我来想,如何?我想到了,再带给小花姑娘。”
“小花姑娘,对不起。”
不过她只点头笑了笑:“谢谢,这几天赶成这样,你也累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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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摆出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
徐白的说话却磕绊着不怎么利落,以致于王小花跟他边走边说,自己也莫名开始紧张。最后到了自己的院子,她请他等在门前,把药拿出来给他,徐白不甚自然的脸上又露出苦笑。
也没有什么很不适合的话语不是吗?可怎么感觉起来,总像有哪里不对?
“……”
“净麻烦小花姑娘给我拿药了。”
她上了石阶两步,忽听赵晨晨在后方毫无预兆地低沉道歉,心里疏忽一顿,虽不甚明白,却直觉觉得,他仍是在为上次故意骗她的事道歉,但也没有因此停下步伐。
“……徐白?”
赵晨晨正色说完,语气也是同方才全不相符的整肃认真。王小花听见他自身后传来的话语,仍旧直视前方,没有回应地走出了石梯。
王小花走在日暮低垂的山庄里,这是她走了八年的地方,她从没有在哪里持续待过这么久。
“赵某还是那句话。小花姑娘,你对如今处境,要是有什么不满,在下会全力助你一臂之力,以报你相顾之恩。”
“其实,”赵晨晨在栅栏后望着她,“我要是果真疯了,对小花姑娘不是更有好处?毕竟那时,我连亲娘老子都认不出来。”
毕竟除了处于险境的那几次,她的心跳从来没有这么快过。
自从开始记事,她知道自己的家在某个乡舍别庄里,几年后搬到了安和。小时候的日子过得好慢,一年有好久好久,要不是大人提醒,都不知道过了一年。后来就变快了,要不是这个数字摆在那里,她都有些不信,已经在百鹰山庄度过了八年的时光。
——好像确实是这样。
我这样的人。我是什么样的人?
王小花意识到自己脑子一热的时候话已经说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