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垂眼，擦了擦手。挑眉，瞟这个青年一眼：“好久不见啊，弟弟。”
男人没有动弹，何其满意地点点头：“你爸死了。”
何其淡定地站在边上，指指这个暴躁的青年，眼睛却望向余玮那边：“他骂我，还想打我。”
余玮一声不吭，朝他后脑勺就是一顿猝不及防的猛砸，青年毫无招架之力。一下，脑袋好像扁了些；两下，有星星点点的血；三下，血如泉涌，漏进耳道里；四下……
余玮透过口罩“嗯”了一声。
“补一刀。”余玮叮嘱她。
 家
余玮两只手搓出泡沫，何其伸出小得多的手钻进他手掌，挤了洗手液再搓，容纳空气进去，在半空中挤吹出
“我当初就该掐死你！你个不要脸的，没良心的贱货！”中年妇女破口大骂，指着她的鼻子。
过两天该发臭了吧，不过很难发现呢。这里没有监控，还是污秽不堪的拥挤居民住宅，哪有人在意这些人的死活。更何况，这幢公寓里，也没剩几个人住着。这户人家，是最后一家住户。
何其从自己原先住的房间里拿出一罐玻璃装的纸星星，用个纸袋兜着。她以前折的，听说可以送给喜欢的人。
何其上去给男人的脖子补了一刀。余玮给了她一把短小锋利的刀，可以藏于手掌中。
门铃响了。
“躲到草丛里躲到草丛里，快快快!”电脑屏幕上眼看敌人要杀过来，他连忙跟屏幕背后的兄弟们说保全之策。
她拎着袋子，去找处理好现场，正在洗手的余玮。
“爸！”还是没有人回应。
“爸！”没有人回答。
“手法太拖沓，回去多练习。”
门半开着，有双脚在门前的垫子上，看起来有人躺在那里。一双大码的男式家居鞋。一只秀手抵着被风吹动的门，拉开门缝，走了进来。
“叮咚，叮咚。”
余玮蹲下摸脉搏，确认没有可能性活着了，拉进另外两具尸体堆放在一起。
何其瞳孔微缩，不言语。细微的凉意绕住年老色衰的女人脖子，何其侧过身，站到玄关后勒紧钢丝。中年女人的身子被迫靠着玄关，双手在空中不停扑棱。临死前的鱼，尾巴也是这样甩的。直到看到她脸色发青，对何其没法构成威胁，何其再往胸口捅上一刀。
“怕吗？”何其笑了笑，这笑容很快就收回。何其一手摸她的脖子，在这个人左耳畔轻声说：“我出生时，你掐我的手劲可是不小呢。”
他脾气糟糕地搓了搓脸，两手垂在椅子侧边，翻了翻白眼凝望天花板。这把游戏体验极差。突然听见轻微的、但钝重的倒地声，像是谁摔倒了。
“这要怎么办才好呢？”何其苦恼地嘀咕，后展颜一笑，比划着青年的手脚，对余玮说：“要不，等下砍了吧。”
“在厕所，吵什么吵，啊，还嫌不够折腾啊兔崽子！”他妈妈扯了两截厕纸，朝蹲厕吐了一口浓痰。
何其朝青年心口用力插了一刀，再补一刀。她用脚踩住青年的手，骨骼嘎吱作响。在手腕上划了一下，划破皮肤，和蓝绿色的血管。他用这双手打过她，哦，还有，腿踢过她，脚踹过她。
“你想干嘛？放开她。”
整个人倒下来，“扑通”。
青年才发现楼梯上站着一个戴着白色口罩的男人，掂着铁棍呵斥。青年完全地被这人的阴影笼罩，他看见余玮的口罩上有血，差点跳起来。
大儿子一时语塞，不得不走出房间看看他爸。
青年跪在地上，脑袋惨不忍睹，血液糊了视网膜，他眼前一片红色，看见何其的白裙变成鲜红的裙。他失去了可能求饶的力气。
“妈！爸呢？”大儿子换了个人问。
是这人杀的。大儿子第一反应这么想。
何家的大儿子正打着游戏，不耐烦地大声嚷嚷：“爸！有人敲门！”
何其走进门里，手臂交叠抱在胸前：“妈，怎么不出来看看你的好儿子呢？”
何家的大儿子太阳穴处青筋暴起，抓着她两臂发问：“什么叫我爸？何其，他也是你爸！”
这个大儿子扒开她去看他门外的爸爸，中年男人的胸口处插入一根削尖了的木棍，汩汩的血流出来，木棍也染红了，和这男人瞪大的眼珠和发白的嘴唇形成鲜明的对比。
游戏里的女声冒出一句：“Defeat.”
“是你杀的对不对！”这家仅剩的儿子站起来咆哮，“你们两个合伙对不对？好哇，奸夫淫妇！”他朝何其吐了口唾沫，“呸！婊子！”
“爸？爸！”大儿子跪在尸体旁边，探鼻息。尸体有余温，没有呼吸，已经不可能还活着了。
他脖子上挂着耳机，一脸烦躁，看得出是打游戏打输了。可现在他脸上都是惊恐，他的姐姐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朝他招手。
躲在玄关处偷窥的中年妇女缩回露出来的一只脚，玄关在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