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纪国栋才开口:“姚医生说你精神太差,身体也弱,要等过几天你好些了才肯开药。”
姚顺及其妻子曾云璞经营了一家诊所,夫妻俩一个医生一个护士,纪春尤小心翼翼地把自己裹在大衣中,像将要行凶的歹徒,纪国栋独自和夫妇俩交涉,不知说着怎样的理由。
纪国栋和医生夫妇交涉完,回到她身边,没有任何言语,只是点了点头。
今以工人身份还能交到医生朋友。
他的理想,一定危险而又崇高,可她身为姐姐却令他蒙羞。
相依为命的姐弟,将一同扼杀萌芽的生命。
自国土被轰击后,尤其去年报上披露日军在金陵的暴行后,即使街上的妓/女,也不愿接触那些魔鬼。
他倾身抱住她瘦削的肩头,回以同样的话:“二姐,对不起。”
她哽咽道:“对不起。”
“嗯。”不过多受罪几天而已。
“显显......”
她松了口气,埋下头,失了神一般。
“二姐......”又过了会儿,纪国栋忽然问她,“姚医生是我的朋友,知道我们为什么成为朋友吗?”
纪春尤震惊了,猛然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她知道,腹中恶果的由来羞于启齿,纪国栋不会以实相告。但无论找了什么理由,都是为了保住他们的颜面。
道德,慈悲,血缘,仇恨,他们不会停手。
她的弟弟连日不归家,不止是不想眼睁睁看她被雪生带走,也许还有别的原因。
“他们夫妇都是好人,我们偶然结识,发现大家有共同的理想。”他缓缓道来,不顾她是怎样的表情,“可是,因为你......二姐,因为你,我却不敢,也没脸加入他们,我感到羞愧。”
她茫然,轻轻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