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忽然动了动，惊得唐欣身体一僵。
唐晓翼威胁性地扣着她的脑袋晃了几晃，唐欣连忙讨饶，一叠声地叫他：“哥哥——哥哥——快点啊，我真的想睡觉了。”
她被吓到，更不敢睁眼，心情躁动不安，浑身都僵直，动也不敢动。她听见唐晓翼似是咕哝了一句梦话，手臂圈得更紧，唐欣一瞬心下了然。
她知道这套对唐晓翼非常有效，她屡试不爽。
他的妹妹很漂亮。这一点唐晓翼一向很清楚。
即便如此——即便明知这是一段绝无可能拥有结局的暗恋，唐欣也依然不愿放弃。哪怕是以妹妹的身份，只要她能一直站在他身边、理直气壮地享受着他对她的好，这就足够了。
他只当是小姑娘的胡闹，说不定起床后还要嘲笑她睡相不好。
唐欣不知道这份喜欢的终点在哪里，如果它没有被堂皇地拒绝，那她就将始终坚持下去。
在唐晓翼面前，她永远都是任性的孩子。
不觉手上力道重了些，扯动头发，引来唐欣的低呼。
——他、他只是把她当成了抱枕吧？
她想回忆过去与他一同睡觉时的感受，却发现那记忆因太过久远而变得斑驳难认，毕竟当年还是个孩子。她想佯装睡熟，在不知情的前提下滚到他的怀里，就这样靠着哥哥一觉睡到天亮，贪图一时欢愉。哥哥会有什么反应？他不会有什么反应。
小姑娘声线本就嫩些，又有意撒娇，谁听了都得软下心肠来。
男人长指抚过少女柔软的长发，轻柔地将头发拨开，以热风烘干发丝间的湿意。唐欣坐在床边，姿态乖巧得像个小学生，从唐晓翼的角度看过去，只能在凌乱黑发里窥视到一点莹白鼻尖，其上尚沾着沐浴残留的嫣粉色。
这仿佛在暗示着唐欣——这是一个好机会。
人的欲念总是会膨胀的。
壁灯熄灭了，唐欣在黑暗里睁着眼。她心跳如捶鼓，訇然作响，生怕叫他听见了她胸腔里的噪音。
然后唐晓翼的手，搭上了唐欣的腰。
她如释重负的同时，又含有一丝期待落空的遗憾：她本来以为他会有什么动作的。
她屏息静气，悄悄地数着哥哥的呼吸。
唐晓翼吹干了头发，让她自己梳头发去。他不过回身收拾吹风机，转眼唐欣就已在床榻一边躺好了。
“还不是因为你头发太长，”他不咸不淡道，“长毛怪。”
* 罪と罰 - 椎名林檎
这样也很好，至少能紧挨着他睡觉。
她终于还是抵挡不住内心的鼓动，迟疑着翻过身，慢慢吞吞地、试探性地挪近唐晓翼。
唐晓翼摇了摇头，让她坐到床边，他站在她身畔，拎着吹风机帮她吹着头发。
他们一起长大，奶奶去世后更是相依为命，彼此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联系却似比亲兄妹还要紧密。
直到唐欣完全靠进了他的怀里，唐晓翼都没有任何反应。
唐晓翼晃了晃神，默不作声地上床来，躺在了床的另一侧。
儿时他们常常一起睡觉，不觉哪里有什么不对劲。长大后有了男女有别的观念，心照不宣之下分房睡觉，如此算来，也有十几年没有同床了。
唐欣闭上眼，尽情地汲取着哥哥身上的檀香味道。
“切！”唐欣捶了一下他的大腿，“好了好了，快点快点帮我吹干，我想睡觉了。”言罢，她还十分敬业地打了个哈欠。
她扶着脑袋，声音中掩不住的嗔怪之意：“哥哥，你吹头发的技术还倒退了啊？”
他也许睡着了，呼吸声绵长均匀，他奔波了一天，劳累至极，确实可能一沾床就睡，且睡得天昏地暗毫无知觉。
他回来时，看见她微微佝偻着身子，背对着他窝在床上，像一个缺乏关爱与温暖的孩子。壁灯微弱的光落在她身上，头发与衣料的质感形成一个美妙的对比，令这一幕看起来像一幅暖色调的油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