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的医院距离冯觉非的公寓一站地铁远,而冯觉非的公寓距离他工作的律所只有五分钟步行。冯觉非是江城土著,中学时家里便买了这小公寓方便他来回上学,十年后硕士毕业进入中心城区律所的冯觉非又兜兜转转住回了这一室一厅的小房子。
徐宁的身体渐渐热了起来,下腹被冯觉非裤子里的坚硬抵住,涌起一阵一阵的暖流,她的手灵活地滑动,剥去他的白衬衫,轻快地抽出他的皮带,手迫不及待地向下探去,甫一触及,冯觉非就低低地闷哼出声。
可是徐宁是记得的,记得半年前自己亲自把孤身来诊的她从门诊收到病房,相比过程痛苦的化疗,最冒险也是预后最好的方式是直接手术切除,“做不做?”她同意了,徐宁正给她看手术知情时被柳主任拦下。
“最好还是别放那。”徐宁半截裸露的手臂指了指,“以防花冤枉钱。”
他紧紧地吻着徐宁,舌尖在她唇齿间摩挲,徐宁也不甘示弱,咬住他的唇细致地吮吸,他们好像在接吻,又好像在大口用力地呼吸。
“可以公诉,”冯觉非埋头在徐宁的颈窝,喷出的热气粘在徐宁的长发上,热热地搔着她的脖子和耳根,“有什么意义。”
“太久没做了么,”徐宁咬住他耳垂浅浅地笑,“冯律怎么变得这么敏感。”
冯觉非把手抽出来,附上徐宁的两个乳房,徐宁的胸不大,冯觉非的一只大手刚好握住,但是徐宁的胸却又白又弹,像圆润的小桃子,顶端的乳头在先前拥抱的那瞬间就已经
冯觉非把徐宁的两手反握,在徐宁身后用一手钳住,另一只手侵略地伸向徐宁白色的内裤里,“徐医生也不赖,”他在徐宁头顶轻笑,手指在徐宁内裤里长驱直入,轻轻挑开花瓣在洞口打转,温热稠密的液体一股股涌出来打湿修长的手指,他手指向里侵入,刮过肉壁停在某一点上,轻轻一点,徐宁忍不住低吟出声,不由得加紧了腿,双手更加紧紧抱住他,赤裸的胸乳被挤压得变形,紧紧贴在冯觉非的胸肌上。
“徐宁,”十秒之后冯觉非忽然转过头紧紧抱住徐宁,像抱住童年时期的毯子,“我当事人自杀了。”他说,“就在我做完取证的时候。”
 浮木
“你也只是小女孩呀。”徐宁生气地在办公室讲起时,任师兄从电脑后面抬起头笑了笑,抬手拍拍徐宁的头,徐宁下意识地躲开了,任师兄的手停在半空只一刹便很快收回来,没有痕迹,“别生气嘛。”他说。
“让小女孩先和家人商量再做决定。”柳主任说。
徐宁回过神来,时间只是九点,门锁转动的声音已经响起来了。徐宁从浴室探出半个身体,看到冯觉非正随意地把西装外套和领带扔到沙发上。
“她和我年纪一样大,难道还不能自己做选择吗?”第二年的肝外科住院医徐宁在病房走廊的队伍后面问自己的主任。柳主任的皱纹夹起来,笑了笑,没回答走了。
“可是她决定了。”徐宁很困惑。
小女孩呀,昨天台上的病人是和自己一样大的女人,二十八岁,急性肝癌晚期,凝血系统完全失能,台上大出血,一边出一边输,本来自己是二助,后来柳主任接了主刀,台上所有人都换成了教授级。年轻的病人,他们说,尽力要保。留不住,最终也还是留不住。
这个地段的房子十年来涨了有十倍吧,徐宁算着数扭开冯觉非家的木门,自己就是再工作十年好像也买不起,今年二十八岁十年后就是三十八岁,到时候独立主刀能多赚多少钱呢?几岁的时候跳出江城回到二线城市合适呢?要不要生小孩,几岁的时候生呢?徐宁的脑子嗡嗡地响,眼前的红色又闪过去。
“喂,冯觉非,”徐宁的手解开他的衬衫,从他裸露的肌肤下摩擦着环绕到背后,“我以为我们之间不该说这些的,”像反手保住溺水者的浮木,“我的病人今天死了,”她摩挲着冯觉非清瘦的背肌,“死在台上,我亲眼看着”
徐宁没有说完,话语的尾音堵在冯觉非低头的吻里。
她把路上给冯觉非带的饭团和可乐扔到茶几上,跨进他的浴室里,脱掉了毛衣。虽然徐宁从不在这常住,浴室里仍然有她的一套牙刷洗具。徐宁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已经二十八岁了,还是固执地留着蓬松的刘海,鼻梁微微塌眼睑微微下垂,不穿白大衣的时候,因为瞳仁清亮,白得透出血管的皮肤和黑眼圈上下合着,看起来还是习惯熬夜高中生似的小女孩。小女孩呀,她想。
十四岁的真正小女孩,冯觉非法律援助带回来的案子,被叔叔强奸,妈妈奶奶弟弟无人听她倾诉无人为她上诉。就在鉴证出结果的最后一晚前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她是真正的小女孩,真正做了选择的小女孩。
冯觉非有些凌乱的碎发打在额前,闷闷地低笑一声,也没有仔细整理,简单把衣物推到一边。徐宁坐到他清出来的空隙上,手臂紧贴着他白衬衫的衣料,他的温度和冬天初降临的寒气中和冲撞,传到徐宁裸露的肌肤上。他们并排贴着十秒钟没有说话,徐宁感受到疲倦从空气里弥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