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撇了他一眼,回过神来,道,“可不是遭罪?早早起来为你做豌豆黄,还坐了一路晃晃荡荡的马车,折腾。”
拒绝一个对自己心生爱意的人,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告诉他,她心有所属。但是,这方法却不适合用在萧澈身上。他这种恣睢自傲的人怎么可能放任她弃他转而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默不作声呢。
她的,身体反应。
她不属于这里,遲早,会回去的。
萧澈目光灼灼,一瞬不瞬地看她,不自觉的小动作,原来她也会难为情,他还以为她这样敢为人先,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除了身娇体软,心硬的像块石头。
她该信他?今日落琴的话像投入心湖的小石,荡起的涟漪不大,细小的几圈,但足够影响她的理智。
 无妨
他以为他已经攻下了的城池,满心欢喜,她突然挥开手,惊醒他,恍然醒过来,发现是梦里虚景。
他人一走,整个房间仿佛透过那敞开的窗刮来阵阵寒意,她下意识紧紧身上的衣物,指腹感受到粗砺,繁复纹路走向,她垂眸看,赫然是他的披风。
是以,她淡淡出声,半点情绪也没有,好像这样便会应了眼下的话,“因为我对你无感。”
真诚,不像作假。
“我不想要那些虚妄情爱。萧澈,若是你还想要与我和平相处的话,少谈这些东西。”她的话为这苍茫无边的夜色加上了温度,凉透了人心。
“那些东西,不值得我花这些心思。”他冷冷一笑,菲薄的唇微微向右挑起,道不尽讽刺。
忽然,帘外隐约传来说话声,“听说平王爷这次南巡视察遇到刺客了,毒箭穿过肩胛骨,到现在,昏迷了整整三日还未醒过来呢……“又随着马车奔向城外,渐渐没了声响。
空气死般寂静,茶几那头的他默不作声,她抬眸看去,他视线凝滞在她身上,安安静静,好像在等她的解释。
他在这一刻像抽光了全身的力气,无力再与她争辩,高大的身躯站起往窗边,只留下一句,“无妨,”如你所愿。
她知道他想说什么。耳根微微发烫,她咬牙,承受这仿佛上战场殺敵的英勇将军却面临兵败如山倒的残局。
她从来不曾告诉他人身上的秘密,因为多说无益。所以,她同样不会告诉萧澈。
他长手一伸越过中间的茶几,握上她交叠的双手,温热覆上冰凉,彼此都真切感受到迴异于己,来自对方手心的温度。
又是寂静,但此时气氛却全然不同,混杂这暧昧气息,连空气都变得滚烫起来。
她对上他的眼眸,辨认出,眸似墨玉,漆黑温润,掺了淡淡的欣喜。
话语一转,“不过,至于你说对我无感,我却不这么认为。”他颇有自信,淡淡笑意重新染上眉眼,让他冷厉坚硬的五官柔和了不少。
半个月过去了……自那晚后,再未见面。她忙着熟悉沈家产业,应对那些轻视她的同道中人,也奔波在城中与北郊的路上,幸好红睡身子渐渐开始好起来,她有意躲避朝事,只因不想听到有关他的消息。
红睡一
“我了解你的......”他话说一半,目光在她身体巡行,有那么一刻的错觉,仿佛她现在身无寸缕。
“嘿!小染儿,今个儿怎么啦?往我这来一回跟遭罪似的。”
他一听,胸腔明显一松,然后是轻笑出声,“我以为你会说你心有所属,”她闻言唇上不觉一抿,略生挫败感,她的确有想过。
奕北院湖边水榭,远远看见她走过来,红睡搁下手中物件,抬起身子,就要跟她打招呼,却见沈青染微蹙远山黛眉,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上去颇心神不宁。
她坐于马车上,“嗒嗒嗒”马蹄落在青石板上,混着些微细水,分外好听。
闻言,她一愣,眼光流转间,片刻便垂下眸子,声音低低的,“我给不了。”
今早在悬崖下他为她咬开缚手的绳子,温热的舌尖有意无意地轻舔她手腕肌肤,想到这,她身子不经意一颤,该死,她还记得那种柔软的触觉。
她心里一紧,如鲠在喉,闷闷地发不出声音来。
又半个月过去了,初冬来了,昨天下了京城今年第一场初雪,薄薄的一层落在地上即融化成水,京城的大街都湿漉漉的。
……
他们之间好像总是窜着火药味,一触即发,总是以一方不快收场。
撞上坚硬的木质,手隐隐生疼,他一语不发,眼前的娇羞女子不在,她果然还是那个竖起密不透风城墙,把他推得遠遠的那个人。
平王野心勃勃,不可为谋。
不自觉,握拳,匆忙扯下衣袖遮着那处。
不过一会,冷静重新占据她的大脑,眸生琉璃,透彻明亮,触之寒凉。她用力挥开他的手,“哐当”,桌上质地细腻的白玉杯因撞击胡乱往下跌,破碎的声音足以惊碎别人一厢情愿的美梦。
小姐,你还知道我们来京城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