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还有呢,前年二哥要进一批绸缎,签约时也不仔细,稀里糊涂买了一堆过气的缎料,至今还堆在库房呢。”沈凌盛是什么蠢货,还需要他继续说吗?指望他来拯救,可笑。
她回来的时候,艷阳高悬,沈府尚饰着白带,纯白的颜色在阳光照射下,刺刺的扎眼。
“怎么?我外出不过半日,沈府便易主了?三老爷?呵,这个家还轮不到一个区区庶出的做主。”她面容肃冷,眼底生寒。
“这家谁做主还未定,见风使舵也要看清形势。”说完便径直跨入府中。
“母亲,这偌大家业可一天都不能没个人看着。虽说低下生意都是有管事的,一时半会,也出不了什么岔子,但日日查账这些功夫却都是要自己人做的,大哥去了后,咱家不赶紧选出个可以管事的,难保手底下那些人不做些小动作,怕到时候就追悔莫及了。”
神色清冷与往日淡然的模样不相同,以前,她见她,她总是规行矩步,问一句答一句,话不多,脸上的神情也无太多,安静的像空谷幽兰。
“青儿,你回来了?身子骨可还受的住?”沈老太最心疼的儿子便是沈凌风,他一走,作为他血脉,沈老太对她越发倍感怜惜。
“母亲,您常年深居简出,怕是没听说过二哥去年买个玩意遭人骗去三万两银子的事吧?有个来自西域商人说刚从西域古墓淘来一个千年血玉,价值连城,因自己做买卖赔了钱要低价卖掉这宝贝,二哥信以为真,急不可耐地买下那块血玉,回去一找老李鉴赏,发现是块再明显不过的沁了羊血的假玉。”沈凌昌喝了口茶,扫了眼对面的二老爷,悠悠地说。
沈老太端坐正前方高座上,抿着唇,一手放在桌面上,旁边一杯茶凉透了也不见她喝,白色粗麻服下胸腔隐隐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轻,又不能加以辩驳。没有那个正室受得了自己临老了还要亲手把自己丈夫的家业交给小妾的儿子的。
可是二老爷庸才一个,说要他顾好自己便万事大吉,谈何教导出一个合格的当家人?众人心下鄙夷,但都没再反驳。这老太太不愿放权给庶子,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是是是,按理说,本应梓墨子承父业,打理家业,但他一向没有接触,怕力所不能及,还是交与三老爷适合些。”
沈老太心中憋气,但众人有理,墨儿连个账本都看不懂又谈何操持沈府庞大家业。但说到要交与那个庶子,那如何了得?
 争权(上)
众人面面相觑,气氛一时降到冰点,老太太明显要败下阵来。
今日的她,虽脸上表情仍是淡淡,却眼神凌厉,身姿挺直,目不斜视,有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气势。
“二小姐请留步,”行至府门,一门卫拦住她,“三老爷吩咐府中正商以要事,任何人不得出入。”
沈凌昌敢在沈府大宅横行,自作主张,不过是吃定大房一脉无人出头而已,沈老太太年事已高,纵有威信尚不足有精气神管理家业,而沈梓墨除了武学对经商之道可谓一窍不通。
三老爷可不依,好不愿意沈凌风死了,自己一家终于有出头的机会,又怎能因为这老妇人三言两语便搅和了?
“凌风顾念墨儿年纪尚轻,而自己正值壮年,是以并未让墨儿烦忧生意上的事。原是想着过个几年也是要接手学习的,凌风对墨儿继承家业本是寄予厚望,一心盼着沈家在墨儿的带领下再创当年声誉。墨儿虽无半点经验,但胜在天资聪颖,对新物上手快,有人领着他学习一段时间,掌管家业未尝不可。凌盛也算浸淫商道多年,对家里产业还算熟悉,由他教导,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这......二小姐,奴才不过是听令行事,无意冒犯。”门卫咬牙暗暗叫苦,没成想这二小姐言语竟这般凌厉。
“我看凌昌颇有经商手段,不妨就凌昌能者多劳。”花白胡子的沈叔父在沈家一族中颇有话语权,此言一出,众人又纷纷点头附和。
瞅了瞅旁坐的二儿子一家,如今未免家业落入旁人之手,再靠不住的人也要硬往上靠了,心下一横。
忽厅外一阵脚步声传来,有个丫头弓着身子,低声道:“老太太,小姐回来了。”
二房虽是嫡出,奈何软弱无能,沈梓烨也只是个败家的主,说来,沈家除了靠他也是无旁的够格的人了。沈凌风一走,沈凌昌如此这般霸道,还真以为沈家是他们的了?
她被贼人掳走一事,想来落琴绝不会诉诸于众
沈老太面色更沉郁,一口牙几乎都要咬碎,愣是被顶的话都说不出。
二老爷听见自己被点名,还是要教导沈家未来的接班人,想摆手说自己做不到。
二老爷心下一抖,更为瑟缩,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沈老太一抬头看见不远处沈青染走过来,一身素白的衣裙,发侧别着一朵白花。
沈老太却厉色警示,本就不愉的面容更添不快。
“是啊,是啊。老太太您可要考虑清楚啊。”众人纷纷点头,无不向着三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