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青心跳得极快、极响,他希望女孩听到,又不希望她听到。
女孩登时楞在原处,她颤声问,“你看见了什么……”
“我对声音敏感,来图书馆是为了上边的课题,你搅得我好几天没法专心寻资料了。”宋怀青这话说得极为诚恳,甚至于缓缓放松了对她的桎梏,秦淮被后半句话燥得连耳垂都绯红起来,竟忘记要赶紧逃走的初衷。
见她开始顺着自己的话茬往下接,宋怀青竟有些恨她太过于好骗,如若换一个人来是不是她也会表现得如此可口?他一时不知是庆幸还是怨恼。“为什么,为什么要在图书馆做这种事?这不该是一个女孩在大庭广众下的行为。”
秦淮正陷于一种极度羞愤的情绪之中,一时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弄得迷惑了,也不再挣扎,只睁着一双眼盯他。秦淮自己没有意识到,她甚少直视旁人,平日里最怕与人视线相交,现下另的情绪占领高地,倒是不畏惧起来。
“你…你无耻!”不等他说完,秦淮便涨红着脸回身向他冲来,她高高扬起手本是要重重落在他平日里好看得叫人错不开眼的侧脸上,却被他一把抓住。
宋怀青见她六神无主似乎快要绕过他跑开,终于开口道:“我看见了。”
“老师?老师会偷看学生?老师会跟踪尾随?老师、老师会堵在女厕门口吗!”这是哪门子的老师,秦淮后悔得快升了天,她小心保守二十年的隐秘,今天竟给这样一禽兽识破了去,她不敢想接下来会如何,这个男人,会怎么做?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吵到你的,我只是忍、忍不住了。”秦淮重获自由的双手复又揪起衣料,她实在是被这一时一个样的变化弄得失了理智,若是放在平静下,她如何能察觉不到这男人说的话净是耍弄和胡扯,或许该怪宋怀青禽兽的灵魂裹着足以蛊惑俗人的皮囊,或许更该怪秦淮那无法克制的瘾——对于刚纾解过的女孩,如何求她保持惯有的冷然呢。
“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从三楼左手边进去第四排靠走廊的那个位置,到刚刚,全、看见了。”
宋怀青不发一言,从秦淮情绪崩溃的那一刻起,他就无法再冷静从容地循循善诱了。女孩的反应是他始料未及的,但这一切,让他的生理乃至心理都克制不住的震颤起来。不是没有女孩在他面前哭泣过,那些被他三言两语拒绝的、那些他视而不见的,梨花带雨的萎在他眼前,就像玫瑰一样,那些好看的、精致的玫瑰,做作的枯萎了,枯萎就枯萎吧,自是有人重新浇灌;而他,花粉过敏。
“对老师无理可是要受处分的,老师实在不想新同学甫一入学就犯错,新学期总是要少些坏事不是吗?”宋怀青笑眯眯的,他本就狭长深邃的眸子一笑便隐匿许多清朗与温良,配着细框边的眼镜实在显不出半分为人师表的正派来,相反倒是衣冠禽兽般丛生危险。
宋怀青稳稳地箍着女孩的双手,感到身体里血液沸腾得快要炸裂,但他不能过于急切,倘使这女孩破罐子破摔哭闹着告上去,他不怕被辞退,只怕再难有机会得手。
“我不是有意要看你,你吵到我了。”
“我…我也不想,我只是忍不住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好难受啊……”宋怀青那仿佛特别关切的责备让秦淮一时间羞愤难当、心防瓦解,她为这难堪的身体保守数十年的秘密,她不是不怨怼为什么偏偏自己会染上这种瘾,不是不渴望摆脱这具恨人的身子,她为此不敢与人深交、不敢恋爱,她无数次尝试与它抗衡,却终于败给难捱的欲望,她已投降了。还好,这欲望现下并未愈演愈烈,她情愿一辈子独自保守,也不愿叫人知晓了去、看轻她去、戏弄她去,只是没想到宋怀青的责怪,让她品出一丝怜悯。秦淮为这语气中的情感蜷缩起来,泣不成声,即便是整个人被宋怀青揽在怀里轻抚安慰也觉察不到了。秦淮在这恸哭中获得了空前的解脱,这份纾解,比以往任何一次,要来得畅快。
秦淮暗叫不好,她既没想到眼前这没正形的男人竟是学校老师,更不想他力气怎如此大,她挣半天也抽不回手,只好就着这暧昧的姿势被迫听他调笑似的“劝慰”。
但是她不一样,他勘破她沉重的秘密,他知道她为什么哭。他为自己掌握着操纵这女孩悲欢情绪的秘密,感到一种狂喜,从未有过的、彻底的狂喜。这女孩哭的根本不像一朵花,她哭的煞是丑,丑得像没长全毛的雏鸟,她蜷缩着,好像依赖自己,而自己一伸手就可以掐断她。
男人是谁,长何模样,也管不了他是否看出她下流的秘密,她预备逃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