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洗澡了。”陆久皱了皱鼻子，“浑身脏兮兮的。”
他的声音响在头顶上。
终于，门被推开了。
整间屋子，除了两人头顶上暖黄的灯，黑漆漆一片。
他觉得手中的旧球鞋该寿终正寝了，这一角从今以后就属于眼前的女孩。
帆布鞋填满空缺，空间刚刚好。
左京摸上电灯开关，整间屋子亮了大半。
陆久说了句中文。
正中央的餐桌收拾得很干净，但小碎花绝热垫随意搁在上头。差不多从桌子往右侧走七步，陆久看见一架立式钢琴，上方挂了一小幅画，是水墨笔法的茄子。
陆久推着男孩子让他
“夏目友人帐，一部动画的角色。”陆久努力踮起脚，“好厉害呀，捏得很还原。”
“陆久语速好快。”他浅笑着揶揄，打开镶嵌在墙里的柜子，从底层拿出新的酒店拖鞋。
随着第三道锁即将被转到底，陆久局促起来。不知不觉，方才预想好的敬语又换了种，变得更为正式。
“我回来了。”
让陆久稍等，他去找刚拆封的毛巾和洗漱用具。
左京见她傻愣，不知道小脑袋瓜子里又开始胡想什么，便握住她的手，示意她扶着自己换鞋。
左京和她同时说完，不约而同地愣了下。
“嗯。”他弯腰，看见她眼中好奇的光芒，微妙地停顿了片刻，“……画的是，皮卡丘。”
陆久噗嗤笑起来，“原来是毕加索的皮卡丘呀。”
左京轻笑，低头看见她的发旋，女孩子藏在鬓发后的耳垂悄悄地红了。
左京见状，揽住她的腰，将人往上提了提，“这样看得到吗？”
矮柜上头放了透明水族箱，养着两只小乌龟。
她不说，屋子的主人都忘了有只陶瓷猫咪放在那儿。
感觉对方是一个奔放又有个性的姑娘。
他驱赶自己想岔的脑回路。
女生拉着他的手臂，小孩子一样，欣喜地朝鞋柜最上层放的一只招财猫努嘴，“猫咪老师！”
女孩子解开鞋带，呐呐地说：“……我好紧张，真的。”
她蹲下来看了会儿，“这是你小时候画的吗？”
“猫咪老师？”
左京没忍住摸了摸她卷出一层波浪的头发。
浴室挺小，一目了然，里头是三个标配：马桶、洗手台、能站一个半成人的淋浴间。
然后带她去自己平常使用的那间浴室。
很快，陆久发现，原来他的房间就位在那面米白色的墙后。
“嗯？”男生下意识地看向她。
陆久不介意，心里却突然想和他口中的姐姐见面。
白炽灯被点亮。
一时间心痒难耐，可惜来不及做点什么，她就站直了身子，松开手，提起鞋子问能放到哪儿。
陆久抬手揉他白里透红的耳垂，“我想先去参观，我今晚要睡觉的地方。”
上野家是三房一厅二卫的格局，四口人生活起来，还算大。
“叨扰了。”
她将马尾放了下来，皮筋搁上他的书桌。一旁化学课本瘫开，讲解着理想气体方程。
墙的右下角，陆久腰际左右的位置，有稚拙的蜡笔涂鸦，是一只黄色生物。
“它是我姐姐去修学旅行时，自己捏的，所以没办法拿下来给你看。”
男生拉开鞋柜，抽出一双自己不再穿又舍不得丢的羽球鞋，将陆久的那双填进空位。
 007 难得
他将鞋子随地一搁，迷惑地看过去，只见她已经将不安抛在脑后。
陆久能看清楚了，房间的油漆是比天蓝色更浅一些的淡蓝，白色天花板。和客厅一样，北面有一扇落地窗，白色窗帘整齐地捆着，旁边是书柜和矮柜。
光源很统一，暖色调。
左京站起身，女孩子笑意盈盈地要他拉自己一把。
“好。”
陌生的气息涌进鼻腔，她像只误入地盘的小兽，是个不速之客。
陆久看他动作，不知道视线该往哪儿摆。
左京掏出钥匙，门锁发出咔咔咔的声响。
他们所在的玄关长廊，尽头是客厅和开放式厨房，没有摆放沙发和电视。
肉眼所及，女孩子是柔柔的奶白色，让人想抱她，亲那白净脸蛋上唯一鲜艳的红色。
左京偏开视线，抿了抿唇，生硬地转移话题：“……想听我弹钢琴吗？”
上野家位在文京区，七楼，旁边有两户邻居。
也确实是不速之客，陆久拐走了这个家的男孩子，如今登堂入室，换作陆爸爸知道了，铁定会拿棍子出来伸张正义。
钢琴背靠着一面浅米白色的墙。
陆久点点头，一动作，他的鼻尖又搔过薄荷洗发水的味道，凉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