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到后殿里就进了同一个屋子,敖妄语去西侧的帘布内换了身衣服,利落地去架子上拿下自己的链剑系在腰间,她低头敛一室清光,顿了顿,掀起了隔帘去寻流玉。
“我也会的。”敖妄语朝着流玉眨眨眼睛。
流玉闻言神色黯淡——是了,他现在虽然是殿下的道侣,但同时也是殿下的下属,倘若殿下不允,那么他就只能在东边与殿下分离。
流玉一口饮尽杯中酒,白如玉的颈线流畅,“流玉将对您永远信仰。”
这两个字,神圣,沉重,
流玉刚想扯出一个平日里经常用的笑来,掩盖自己的渴求,带上往日温和的面具,去回龙女殿下的命令,怎料敖妄语又言:
事关海族,此事拖沓不得。
是他的爱和生命。
“流玉。”
敖妄语把流玉冰凉的手握紧,十指相扣,朝着流玉淡笑,眉眼弯弯,露出很不明显的一个小酒窝,那是一种几乎叫他热泪盈眶的、宠爱的神情,是龙女殿下对他的让步和宠爱。
敖妄语覆上流玉冰凉的手,解释道:“身为我最信任的下属,还是我的大将,你去坐镇东边,既能服众,我也放心。”
那一瞬间,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流玉无数次惊叹自己这少得可怜的运气能够让他遇见敖妄语———他的殿下是真的很好。
“……殿下这就换了衣裳,看来那边形式不容乐观。”
温情的时刻总是短暂的。
殿下的确是整个海族的殿下,但是他可以去争取殿下的宠爱——只给他。
他看见他的神明带着自持的妆容,接受深海的祝福。这漫漫深海,曾经带给他诸多疼痛,如今却将神明送到流玉身边。
殿下是海族的殿下,不仅仅只属于他
敖妄语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人,不正经地歪歪头,“这种时候,不是应该说点情话,比如说,你永远爱我?”
抬眼撞进彼此的目光里。
敖妄语原本的安排是讲流玉留在东边的海域,那片海域最近才平静下来,留了一些他的下属在那里,流玉坐镇,敖妄语相信他的手段,不会出什么乱子。
身为龙女殿下,敖妄语实在是很难有空闲的时候,海中异动,东奔西走,但凡是大事,都需要龙族出面,以前她倒其实并没有这么的忙。但是近几年,海里的动乱越来越多,那些不安分的妖族,不知道是因什么缘由造得,鬼鬼祟祟,动作颇多。
海底的海水是冰冷的,海底的日日夜夜都带着血腥的争杀,但是那怕这些混乱,杀戮,吵闹永无止境、日复一日,只要在殿下身边看着她,流玉就觉得这些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前些日子有了点头绪,立马派人去探。如今得了结果,得尽快赶过去看一看那边情况。
龙族最锋利的刀刃、最明亮的那一颗明珠、他至死不渝的信仰,如今选择了自己共度余生,不论海底的飙风卷起多大的狂沙,他们都是生死不弃的伴侣。
“但是嘛,现在你可是我敖妄语的道侣啊,你是龙宫第二个主人,也是我军队的唯二号令者,你不仅仅是我的下属,更是我的爱人 ,我尊重你,所以如果你真的希望的话,那你就和我一起走。”
隔帘一共有三帘,最中间的一帘是星布,像是流沙银一样略闪,剩下的两帘都是细细的鲛纱帘,薄、透、朦胧。掀到中间一帘时,倏忽间一双如玉似凝脂的手与她同时掀起了那一帘。
“是的,永远爱殿下。”流玉温温柔柔地笑道。
交杂着血与欲还有不渝。
他的殿下啊。
流玉端着那一盏清酒,心里是一股子隐秘的、不流露的亢奋。
酒,饮下便是礼成。
“殿下。”
流玉本想藏着这不可言说的情愫,小心翼翼,不必显露,连带着那些疯癫、泥泞、暴烈,她的明亮如月,她的温柔似水,她的刚韧胜剑,都引诱流玉去当那一叶障目的信徒,他只能看见神明,目之所及,甚至不能自见。
伴侣啊。
他顿了顿,又谨慎地言:“流玉能随殿下一起前往吗?”
海底没有太阳,殿下就是深海的耀日。
仪式台下海族并不大多,却都是海中权势之重者,来见证龙女的结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