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的服装没有口袋，”她转了个圈，红裙张开，如一片流转的光，“而我们的包里挤满了商品。”
路易斯安娜·艾森伯格的一生都矗立在这样的根基之上，一切都无趣极了，但这就是她的人生。她很乐意在这样的派对上说上一两句话，给杂志拍上一两张封面，接受一些采访，在这之后，她就是安娜。
“我们可以强势，不是为了拒绝他人的审视；我们也可以软弱，不需要展示能力证明自己。我们是因为自己，而绽放。”
就好像今天早上，她给了他一个早安吻，他很克制，却又很强势地回吻过去，如同落水的人抓住一片浮木，并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溺亡。
她说着说着自己笑了，“天呐，我是怎么从那短短一眼里看出来这么多的。但我确定，你值得一切。”
“我们总是在被外界定义。”她轻轻地说，目光流转到那个注视着她的男人身上，“但我们可以以一种矛盾的姿态，维持平衡。”
 骑士
睡着的她像安静的天使。
车门打开，穿着黑色西装、金发碧眼的男人牵出了一个女人。
她来到他的身边，像枝头最美丽的花瓣被风吹落，旋在他的手心。
艾德里安也有这个困惑。
“这就是那个幸运儿？”有人轻轻地说，半是羡慕，半是困惑，“很一般啊。”
“没什么为什么，艾德里安。”她握住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腰上，好像半梦半醒，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因为你是你，我是我，而我们相遇了…”
为什么？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在人群里选中他？
“红，在某种程度上是这个时代的体现，”安娜看着代表着意大利顶尖手艺的老裁缝，也是她的师傅，穿着各异的潮流设计师、也是她合作的好友，“它们都是矛盾的。”
艾德里安睡不着，他闻着她身上的香味，有些着迷，轻轻地吻了吻她的脸，拨弄着她的卷发。
安娜唇角勾起，露出一个真实的笑容来。不是那种有所欲求地笑，而是单纯的笑。闪光灯在一片安静中零零落落地响起，然后是久久不息的掌声。
不同于那些无聊的派对，人们在堆出来的浮华里纸醉金迷，背后是冰冷残酷的资本主义。
“我们可以以一种柔软而不必体贴，善良而自私、坦荡而偶尔虚情假意、淡泊而有时刻薄的状态，汲取来自性别的力量，接纳来自性别的缺陷。”
她轻轻靠住他，挽住他的手臂，手指贴着他的手掌，艾德里安轻轻握住。
艾德里安站在人群里，渺小得有些失措，心里微涨，被他不曾体会过的感情充斥。
他的心好像找到了锚点。
他只是一个刚开始职业生涯的模特，没有过硬的背景，也没有顶尖的实力，只是万千人中的一个。
“我们总是在承担美丽的注视，”安娜定住，“精致、美丽、野性、高贵……”
她微偏头，裙摆摇转，点向那个一头长发的男人，“接下来——有请Lee。”
安娜半眯着眼睛，躲了一下他的鼻息，“你像一只初生的小狼狗，带着一点恨劲，又很纯真，也有热烈。”
安娜对他眨了眨眼睛，走下台。
她的红裙性感，表情却足够冷酷，这让她看起来像个女王。胸前三片分叉的布料泛着褶皱，被脖颈处一片细细绸带牵引，露出大半片光滑的背脊和皮肤，攀起的金棕色头发上戴了一片深蓝色王冠，流光溢彩，如同她身边英俊男人的眸色。
“红，代表生命、死亡、鲜血、热情与爱，”她注视着台下，“红是哀伤和忧郁的解药，也是浪漫和性感的毒药。”
那时候，艾德里安以为自己只能拥有她一瞬间，后来，他们在一起度过了很长的时间，但最后，他发现，他确实只拥有了她一瞬间，就如同他们的相遇只发生在那一瞬间。
他搂着她，嘴唇落在她的耳边，问出了这个问题。
高大的男人走近她，淡绿的眼睛注视着她，牵起她的手，嘴唇轻轻印在手背上，好像一个忠诚的骑士。
他仔细地看了好一会，才闭上眼睛，抱着她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