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苦笑了一下，重重绷带下的脸部动了动，露出的右眼眸色暗沉:“……不要这么信任我啊。”
鬼族女性颤抖着五只手，表情非常罕见的裂开了。人类妖怪也跟着张开嘴看你。
“？”你头顶海水凝结成巨大的问号，小鱼被水包裹着飘到你身边，大声嚷嚷，“它已经好久没有发情啦！变成人之后就从来没有过！”
“……鲛姬。”海忍晃了晃你、把你晃醒了，才在你迷蒙的眼神中开口。
黑白两色暗流涌动的对峙起来。
蟹姬被你们的声音吵醒，从二人身后爬起来，边揉眼睛边说:“我也有产卵过呀？大家不是都一样吗？”
“……鲛姬……”人类妖怪纠结的说，大概可以称之为冷酷的脸上出现不符合形象的微妙表情、相当突兀，“你，发情期到了吗？为什么总说孩子的事情？”
海妖们的确有固定的发情期，但据他所知周期会比普通海洋生物长很多，你要是到了发情期也不罕见……但蟹姬也没有发情过，你们两个人形状态看起来差不多，应该不会吧？
两个人都变成了天崩地裂的表情。
你不明所以，眼神还迷蒙着:“为什么？有海忍在、没关系的！”
他顺着光的方向望着你们，银灰色的眼瞳也浸润在暖色中。
“我和你……不一样。”海忍摇摇头，黑发随之摇动。
“我倒是不在意这些啦。”你干脆的说，“你又没有背叛我们。”
她勾唇轻浅的笑起来，周身终于不再是无边的黑暗:“这可不行。”她摸着你的头说，“我可是海上唯一的鬼族，不能被你吃掉啊。”
她呢喃着说，摸了摸你的头。
蟹姬原本坐在她另一侧，现在已经呼呼大睡了……她刚睡下的时候直接滚进了海里，你和海忍两个人眼疾手快、可算及时把小螃蟹捞上来，两人对视时也多了几分战友的微妙意味。
“因为、感觉会很好吃啊！”你快乐的回答她。
他们对视了一刹。
“……这算哪门子的两全其美。”头顶传来另一个声音。
“你怎么没跟着少主呀？”你站起来问他，发现他的眼神错开你落在海忍身上。
你和蟹姬山中寻宝时遇到她，两人一拍即合决定陪伴没有朋友的可怜同伴一起看海。海忍也不排斥你们，还是那样坐着，只是蟹姬没过多久就被暖融融的阳光晒得睡着了。
“鲛姬…”鬼族的忍者看着你，一本正经的教育，“女孩子之间是不能生孩子的。”
“你们怎么都喜欢摸我的头呀。”你揉揉眼睛，清醒过来，“可是，我想信任海忍嘛。”
“那你留在这里、和妖怪们生下孩子就好啦！”你兴奋的说，“这样你就不是唯一的鬼族啦！要是你不喜欢那个孩子，我就替你把它吃掉！两全其美！”
*
你抬起头，看见人类妖怪坐在头顶的树枝上，一腿平伸、一腿屈起，右臂搭在膝上，左手去接洒下的阳光。
海忍和住在这里的大家都不一样。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气质，好像只要接近她、就会不知不觉的被吸进黑暗的漩涡一样……大家都不太愿意接近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受不了这种气氛，大叫起来，“海忍！！海忍！！我们来生孩子吧！！然后我把孩子吃掉！！”
她逆着光，神色隐在阴影中:“……不要睡。”
你其实也快遭不住了。
“你会被接纳的。”他的声音一向低沉喑哑，此时却似乎更加喑哑了。他仿佛在告诫自己、眼神透过海忍看向更遥远的过去。
看着看着海，视线模糊起来，你迷迷糊糊的摇摇晃晃，头不知不觉靠在了鬼族肩上。
她怔忪的望着你，你对她咧开满口鲨鱼牙:“等你背叛了，我就把你吃掉好了。”
她的手指如冰般寒凉。
你坐在海忍身边，和她一起眺望大海。
“？不会啊。”你茫然不解的歪歪头，小鱼在你身后的水球里游了一圈，接着你的话说，“它有自己生过孩子，不需要交配哒！但是孩子都被它自己吃掉了噗噗噗。”
“我是背叛者。”她说这话时、眼眸红得惊心，你想起那天吃下的血肉，似乎与她眼眸颜色相似，她垂眼轻声说，“……不该获得信任。”
“嗯嗯，大家不是都一样吗？”你跟着说，天真无邪的抬头看他们，“大家都活了好——多年啦，怎么可能没生过孩子嘛？”
银白发丝如瀑落下，半边染上阳光的浅金暖色、半边隐在阴影中色泽寒凉。
这下他们两个的眼神倒是一样了。他们同时盯着你，露出你不知看过多少遍的微妙表情。
“为什么是吃掉……”海忍痛苦的捂着脑袋，“而且为什么我要和你生孩子啊……”
这下海忍的表情也微妙起来了。
 第六章·相似
阳光真的太催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