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知,当初八百米用这个速度跑,就不会挂科了。”钟威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很轻,也正因为这儿过于寂静,何意知才能听得清他这一句调侃。
工厂一楼的尽头有房间,是另外两个守门员工睡觉的。何意知路过那间房时,脚步放轻到无声的程度,心差点跳出了嗓子眼。
“不用,”钟威伸手摸了摸何意知的脑袋,她的发丝干净而温软:“你放心。”
“好。”老韩摩拳擦掌一阵,又摸了摸口袋里的刀,确认万无一失:“行动。”
“过来,”宋娜压低了声,朝一行人勾了勾手:“老韩你去对付那个守门的家伙,我在你和那家伙打斗的时候悄悄翻墙进去,钟威你带着小何从前门进去,引开守门人的视线。这样的话,守门的人不会发现我,我比较方便一路拍照集证。”
何意知跟在宋娜的身后,而钟威和老韩则严阵以待,随时准备与周汀的手下干架。果然,只有一个人守着前门。
可惜,房间内空空如也。二楼还剩四间没有推开房门的房间。宋娜去三楼看了一趟,三楼就是这间废弃工厂的顶楼,是个空旷荒凉的天台,不可能藏着那些失踪的女生。
三人轻手轻脚地来到一间房门口,侧耳听了一会儿动静——没有任何声音。
何意知其实一直很紧张,这几天因为神经绷得太紧,几乎没睡过一场好觉,黑眼圈格外明显。但就在刚才钟威摸她脑袋的时候,何意知突然有了种安定感。没有理由的,就是不害怕了。如果非要牵扯一个理由来解释这种安定感,那就是“信任”。
所以,只剩这四间房的机会了。
凌晨三点二十四分,到达酒吧后面的废弃工厂。宋娜是骑摩托过来的,老韩开了辆租来的轿车。摩托车被停在一条很窄的巷子的出口处,而轿车则停在工厂对面的一家拉面馆门口。
“走。”钟威拉起何意知的手,带着她一路从前门奔入工厂里面。他把何意知攥得很紧,生怕她被别人带走了似的。
今晚的月亮极其隐晦,压抑到阵痛。
了那么多,现在要不要醒醒酒?不然等会头脑迷糊怎么办?”
宋娜把何意知保护在自己身后,给钟威递了个眼神。钟威试着推了推房门,门没有上锁,打开时也没有任何噪音。
废弃的工厂是灰蒙蒙的水泥色,在黯淡的夜色里如白日一般沉默着。“JST”字样的工厂名称标牌上缺了一个字母,其余几个孤零零地立在厂楼顶部。标牌的铁片早已经生锈,斑驳到一触碰它就碾为了粉末。
有几间房,是有房门的。宋娜没有贸然行动推开房门,而是等钟威和何意知都到达二楼了,才一起行动。
何意知这辈子都没像今天跑得这么快过,她一直一直地跑,在工厂废旧而空旷的阴暗空间里穿梭,片刻都不敢张口喘. 息,生怕自己一喘.息就会停下来,就会被守门的人追上。心跳急剧加速,“砰砰”声简直如同雷鸣鼓响。
熬到凌晨两点半的时候,天色已经漆黑如浓墨了。匀城地势高,气温低,夏季的夜晚简直像秋季一样冷。宋娜把自己没怎么穿过的一件连帽卫衣套在何意知身上,她穿起来空荡荡的,袖子长了一截。
去二楼。宋娜已经扛着相机先到达二楼了,二楼有很多个房间,都是没有房门的。房间的玻璃窗户也早已破碎,只残余着半截尖锐的玻璃插在窗框上。
夜,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他这人胆子野,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和她开玩笑。但他这句善意的调侃似乎起到了作用,能缓解紧张,缓解一点点紧张。
守门的那个手下长得凶恶,人也高壮,何意知看着老韩朝那人冲过去的时候,紧张得牙齿都在轻轻哆嗦。
转瞬老韩就冲向了工厂的门房,而宋娜则轻巧无声地溜到侧墙,扛着相机娴熟地翻过高墙,进入工厂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