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希遥揉着惺忪的眼睛,等看清他时简直吓了一跳,连忙将他带去卫生间,何清显一个踉跄就跪趴在马桶边,开始撕心裂肺地呕吐。
何清显自从被关到这里来之后,胃就开始变坏了,以前每顿要吃两碗饭的人,如今连半碗都吃不到,总说没胃口,食欲下降的厉害,在白希遥强硬要求下,才能勉强吃完一碗饭。
她夹起一筷焦黑色土豆丝,喂进何清显嘴里,他表情不变地咀嚼,直到半夜才发生异常。
何清显不欲理会这句话,他更好奇的是:“武先生是谁?”
他下意识地抬手挡住眼睛,后退两步,身上的锁链哗啦啦作响,引得白希遥回头看他,愣了愣,接着轻轻一笑。
白希遥兴致勃勃牵着他观赏了这座别墅,走到大门前的时候,她突然停住了脚步,指向前方对何清显说:“清显哥哥,你看——那里就是大门。现在武先生不在,只要你推开我,就能逃出去了。”
而白希遥又是从哪里结识了武永平?
他是真的出来了。他迟钝地想。
她捧着脸,理所当然道:“这是为哥哥做的呀,当然要吃光啦!啊——张嘴。”
除夕这天,是值得庆祝的。
为何清显穿好衣服,再把固定在床脚的颈环锁链解开,白希遥牵着锁链的一端,将他带出了地下室。
当最后一道门打开,落地窗外灿烂而温暖的阳光倾泻而来,铺天盖地包裹住他的身体。
趴在他手边睡觉的白希遥被吵醒了,嘤咛一声抬起眼,刚好对上了何清显看过来的视线。
长长的楼梯,一道又一道门,他一步又一步,踩得格外轻,好像只要重一点就会踩碎这个真实得令人落泪的美梦。
清显哥哥是有一点喜欢我了吧?你看他眼神那么温暖,笑容那么温柔,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武永平道:“他的胃现在很脆弱,这几天尽量吃流食。”说罢,就拎着药箱走了,从不多一句废话。
白希遥以为他只是不开心所以不想吃,可她从没有想过,何清显的胃已经在绝食那段时间弄坏了。
何清显如愿得到了一套白衬衫黑裤,他不断地用手抚摸着,感受着布料摩擦皮肤时的触感,一遍又一遍。
她在心里轻笑一声,毫无感情地想:对,就是真的。
何清显只是漠然地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我想去看看花园。”
何清显既不否认也不肯定,只是很温柔地笑了笑。
他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地叫醒白希遥,艰涩道:“我要去卫生间,快……”
白希遥愣了一下,随即道:“他就是一条听话的狗而已——怎么啦?哥哥不喜欢他吗?刚好我也不喜欢他!可是没办法啊,谁让他知道我那么多秘密呢,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开掉他呢。”
这座独栋别墅很大,空旷而清冷,除了他们两个似乎再没有第三个人。但何清显知道,那个只在关键时刻出现的男人一定就在哪个角落里,他像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用那双阴沉的眼睛潜伏着,观察着,然后悄无声息地来又悄无声息地走。
他们并肩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她用脚晃着秋千,歪着头问他:“清显哥哥,你刚刚为什么不走呢?我没有骗你哦,武先生今天真的不在。”
等两个吊瓶的液体全部消失,何清显撑起身子,无意地往落地窗外的天际望去一眼,刚好看到这个除夕夜里第一朵烟花——它伴随着一阵哀鸣绚烂地升空,只是短暂地装饰了别人的眼睛,就这样寂寥地消散了。
是的吧?
室内灯光昏
她会软软地叫着他“清显哥哥”朝他撒娇,会嘟着嘴巴跟他耍赖,还会笑盈盈同他讲学校发生的趣事,绝不会像个残酷可怕的小恶魔,这样强迫他,折磨他,扬起鞭子抽打他。
武永平大约30岁,懂医术,还有身手,心思缜密,深藏不露,这样的人物为什么会这样死心塌地,甚至不惜违法还要听从白希遥的命令?难道仅仅是为了钱?
他不等眼睛适应,挣扎着要睁开眼,直面迎接那渴望已久的阳光——他伸出手,有些茫然地看着被光照亮的指尖。
这花园和何家后花园像极了,就连种植的花草都是一样的,有那么一刻,何清显甚至以为他回了家,而站在他旁边的,仍旧是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希遥。
白希遥微微一愣,与他静默而长久地对视。
那两盘菜威力巨大,何清显吐到几乎脱水,眼球都充血赤红。第二天一早,武永平来了,拿着药箱,动作熟练地给他扎针输液。
白希遥嘴角勾着笑,清凌凌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好呀,我们去花园。”
-
白希遥手足无措地蹲在他身边,悻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
或许是因为何清显表现良好,白希遥心情愉悦还亲自下厨,烧了两道味道古怪的菜,她自己嫌弃地不肯吃,却要求何清显全部吃光。
她避重就轻,不肯回答,何清显也不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