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彧,你何时竟变的这般嘴碎了...”
“为何此番行事如此乖张荒唐,以往都忍过来了,这次就这般忍不得? 差点闹出人命不说,还把那赵珩扔到别人府上去,生怕别人不拿这事作筏子...等人好了,你还是尽快将其送回教坊司吧。且不说四殿下的人了,她那杨恪忠女儿的身份,你那岳丈陈太傅若是知晓了,怕也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然他们作为六殿下一派,前路依然崎岖,当今圣上偏爱四皇子,若是之后失败,后果将不堪设想。
如今太子一党已尽除,林丞相一案后,皇上便罢了左右丞相另设内阁,凡个中牵连者官属尽革,其中便有这怜月的父亲杨恪忠。
见是觅雲过来,贺邑良立时站了起来,沉声问道:
杨令玥一时恍惚,还沉浸在方才的梦境中没有清醒,出气多进气少,直直看着眼前的两人不语。
丫鬟觅雲坐在床边,握住杨令玥乱动的手喊着她的名字,只见杨令玥额角冒汗,眉头紧蹙,好似梦魇了一般说着呓语,一旁的丫鬟寻霏正准备起身去屋外叫人,却见杨令玥突然睁开了眼。
入教坊司后,打从一开始她便跟了贺邑良,于她而言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她倾慕他,信赖他,依靠他,见贺邑良怜她,爱她,宠她,便生出了不该有的虚妄,希望他可以成为她的归宿。
说着,那白衣男子便落下一粒黑子,收了几粒白子丢到一旁。他的声音很平静,但透露着不容他人置喙的压迫。
她现在方知,自己从未真正认清过这个枕边人,在贺邑良面前她亦从未认清过自己。
想到那日夜里的贺邑良,杨令玥心口一痛。
此时,杨令玥正默默回想着。那几日她殚精竭虑,先是被孟骁迫着承欢又毫无节制,之后因特赦文书的事而担惊受怕,最后又在那晚被贺邑良一番羞辱,短短一两日如此一波三折身心俱疲,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染了风寒,只记得那晚脚步虚浮,浑身乏力,双颊滚烫,头晕目眩,原以为是内心惊痛所致,现在才知是病来如山倒的前兆。
“怜月姑娘...怜月姑娘...”
“公子...”
 救风尘(六)
春日的湖水还透着些凉意,杨令玥探出船身,指尖划过如镜的湖面,漾起层层涟漪,这一切似曾相识。
“如何?”
“公子,宋大人。”这时觅雲出现在门口,福了福身。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岂能由着你的性子胡来。计划可能随时有变,行百里者半九十,你莫要因小失大。”经贺邑良一怼,男子稍显愠怒。
贺邑良想起三日前的那个夜晚,荒唐过后,女人臀上腿根儿上尽是男人的白浊,就那样赤裸着下身一动不动,他这才意识到女人浑身滚烫得吓人,之前只觉得女人身体发烫,却没细想竟是病了,送回来时已意识全无汤药不进,让他好生后怕。
白衣男子正兀自思忖着,却见贺邑良不耐,揉了揉眉心说道:
突然船身一阵响动,杨令玥低头再次看向水中,只见水中映出贺邑良的身影,她伸手去摸才发现是镜花水月,待她停下观望,却见贺邑良依然在那水中,轻唤着她怜月。
贺邑良敛了敛眉眼,只嘱咐觅雲好生照看,却是转身离开了。
“姑娘醒了,但非常虚弱。”
“好姑娘,你终于醒了!”觅雲和寻霏异口同声道。
此时,贺邑良正闭目养神,身旁有一白衣男子正手执棋子一人独弈。
“姑娘,你可知,你这一睡就是三日!高烧不退,可把人吓坏了,特别是公子,急的他这几日都未曾合眼,一直守着,见你烧退了,这会儿才刚刚歇下。”觅雲知她疑惑,便轻声细语地解释着,“姑娘你且安心,这里是我家公子在山里的一处别院,我们是这里的丫鬟,接下来你在这里好生将养便是...”
杨令玥大喊一声救命,却发现没有声音,整个人如同溺水一般,只听得身旁有人一声又一声地唤她怜月,急的她心如火焚。
宋彧未抬头,继续下棋,贺邑良一听则立即朝厢房走去,待至厢房门口时却又堪堪停下了脚步。
她只摇头说她不是怜月,便又摸向水中,可是水中再无贺邑良的身影,取而代之的竟是一条露出獠牙的青蛇,蹿出水面直直向她袭来。
但她不知小船要划向何方,只见前方烟波微茫,云雾间忽明忽暗,身边只有一女子同行,唤作怜月,两人皆静默不语。
觅雲见杨令玥依旧萎靡不做任何反应,于是给她掖了掖被角,说让她且再休息一会儿,自己去厨房催一下午膳,便退出了厢房,直奔另一室。
可是凡事不会尽如人意。一次敷衍,两次欺瞒,三次作梗,久了便也生怨怼,为妾为婢何时竟也成了妄想?若她还是当初那个杨令玥,又何至于为了自寻出路而这般轻贱自己。当初她既决定逃离教坊司,那便也是铁了心要离开贺邑
“公子?不进去吗?” 觅雲见状不禁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