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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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璟小声道:“可是我觉得爸爸最希望的,是我们俩能过得好。”

    许璟止了哭,依然抽噎:“过普通平淡的生活我也可以很开心,我想放过自己,也放过璟山园,我和它都已经撑不下去了。”

    唐曼华脸上的肌肉颤动抽搐,她惊惶地收回手:“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公司可是你爸爸的遗愿。”

    似乎只要不送走,他就永远也不会走。

    这一段日子,她总是歇斯底里,无数次哭诉上天的不公和倒霉的命运,过得失魂落魄,日日如鬼魅般游荡。

    许璟从小就与母亲不亲近,唐曼华爱美也爱玩,以前就不愿囿于家里这个方寸之地,对她这个女儿更是不管不上心,美其名曰放养,实则就是不想被拖累。

    “你要放弃什么?”

    许璟一直很避讳葬礼,甚至到了听见这两个字就会浑身发抖,呼吸困难的地步。

没有继续回房睡觉,而是坐在了许璟旁边。

    “不对,”唐曼华缓缓摇头,“那是他倾尽半生的心血,任何人都不会甘心。璟璟,每个人都是很不容易的,你不能遇到一点困难就退缩。”

    路灯照进来的光线丝丝缕缕,混沌昏暗,使唐曼华的眼里平添几分柔和,就连人心里最软最细的地方也在这幽幽静静里无所遁形。

    许璟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抽抽搭搭,“妈妈,我好累……我真的好累,我可以放弃吗?”

    无论是在许璟的记忆里,还是自许卫山过世后,这好像都是母女俩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只为说话。

    唐曼华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这段时间,其实一直是妈妈对不起你,我不会赚钱,也不会做家务,我明明是长辈,可我不能撑起这个家,反倒还要你来保护我。”

    许卫山去世的第二天遗体被送到殡仪馆,许璟把火化后的骨灰坛子抱回了家。就连死亡证明书她也不敢拿去派出所注销户口,她恨透了这些必走的流程,连带着所有繁文缛节一并恨上。

    唐曼华抚上许璟瘦削的脊背,“以后就剩咱们娘俩了,我们也要把日子过好。”

    许璟习惯了母亲骄纵跋扈,不管年龄如何,她都是那个值得被宠爱呵护的人。

    许璟泪如雨下,扑进唐曼华怀里泣不成声:“妈妈,你别这样说,是我不好,我还答应了爸爸要照顾你……”

    可她什么时候示过弱?即便是在最亲近的人面前,她也从来都高高在上,毫无破绽。

    *

    除却残忍的送别,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在一个肃穆的场合,以不容抗拒之势,去讨要一些人情了。



    母亲的怀抱那么温热柔软,哪怕她活到了二十二岁,汲取能量的方式也总是那么容易就回到最原始的阶段。

    但那一晚,母女俩交谈到最后的结果,让葬礼被推上了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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