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行舟抬眼,笼罩在从上而下的视线里的他显得乖乖的。
“我正想问你呢,我上次还没问你叫什么你就走了……”
谈行舟尴尬地说不出话来。
谈行舟慢慢把脖子缩了回去,看着男人的侧脸。
月亮从云间探出来,谈行舟用他5.0的眼睛看到了那个人眼底淡淡的水光。用什么来形容那个人的表情呢。
他刚缩着脖子让医生老爷子严厉地说教了一通。
“那个……你需要包扎,说不定还要打破伤风……”谈行舟在尴尬的空气里揉着身下的坐垫出声。
即使他的那张脸上现在姹紫嫣红的,眼下依然可以看到黑青的眼圈,神色疲惫到了极致。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谈行舟看到男人在平稳悠长的呼吸间顿了一顿,但车里没响起任何声音。
结果就是他的车上多一只一身伤一嘴毛的流浪大型犬。
谈行舟也一同静默到了下车。
迎着谈行舟疑惑的目光,那个人接着问:“谈英落、谈闻笛,还有……你,都好吗?”
临遥城的半壁江山像排列组合一样相互交谈、碰杯。谈行舟从这样的场景里走出来,在花园里吸了一口凉气冰镇酒酣过后的耳热,抬眼就看到了那个人。
男人像一个烂醉的酒鬼随意把自己扔在了小巷的哪一个角落里,脸上青青紫紫没一块好地方,身上染着不知道是谁的血迹,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像是刚与狗群争完食物和地盘的外来野犬,守着一口热食默默地舔舐伤口。
3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谈行舟想起刚才自己跟刚抢完银行的劫匪一样,把男人推进车里自己再坐上去,关门的时候差点夹到自己的脚踝,然后急匆匆地让代驾小哥开车。
谈行舟的确是二世祖里又乖又有节操还比较好相处的那一类了,他也玩儿,但玩儿得节制,玩儿得干净。毕竟他不事生产,哪天惹毛了哥哥姐姐被扔出家门他就真的要去要饭了。
难道他的目标不是老姐这个豪门老女人,也不是老哥那个霸道总裁,而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我?
自己的公寓明明跟谈家大宅离得不近,除了亲朋好友之外没几个知道的。这人上回刚翻了大宅的围墙,这回靠路线就能推断出来去的是自己的公寓,他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那你应该送我去医院,不是去你家。”大型犬枕在车窗上,冷冷地说。
谈行舟第一次见那个人的时候,是在谈家长公主的四十大寿上。
男人冷硬地开口:“停车,开门。”
谈行舟忽然想到了什么。
谈行舟不忍心打扰,憋着自己的想法揪坐垫,最后实在憋得受不了了,小小声地问:“你怎么知道是向我家走啊……”
“绑架罪和非法拘禁罪,你想犯哪一个。”
谈行舟在哪个自己都叫不上名字的小巷子里抓住了无意间的一瞥投射到他眼中的映像。
这条路通向自己的公寓。
刚刚他趁着酒劲儿撒泼打滚一样把身上姹紫嫣红、一团破布的男人半拥半搡地推进车里后,他的脑子才转过一圈儿来。
谈行舟觉得这真是一个怪人,难道这是什么吸引老姐这种豪门老女人的新姿势?
第二次见这个人的时候,谈行舟刚刚跟他那一大帮朋友释放完自己的灵魂,在后座上摊着等着代驾小哥把他这坨肉体扔回自己住的公寓里。
谈行舟气鼓鼓的,一点一点给男人蘸着碘伏处理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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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行舟转过来的唯一一圈脑子告诉自己,如果没人管他,他可能在这里坐到天亮,或者坐到下一回要打架的时候,把自己坐成一座颓丧寂寞的雕像。
那个人寒凉的眼神彻底驱散了让谈行舟如蹑云端的酒意。
医院正好在相反的方向。
“你也不知道我是什
男人看着他几乎梗到发僵的脖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了。车窗外的灯光从他的睫毛上滑了下来,再融进车厢的昏暗里。
男人拨弄一下那个成型的蝴蝶结,垂眼看着谈行舟的发顶,问他:“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谈行舟无赖似地一梗脖子:“不,我回家给你包扎,我有家庭医生。”
那个人漂亮的眼睛里,是谈行舟看不懂的、浓重的哀恸,眼角横亘的疤痕诉说着,与他那身年轻的皮囊不相符合的沧桑。
二世祖不造作叫什么二世祖。
2
谈行舟脖子又一梗:“我这是日行一善。”
谈怂怂有气无处使,给男人的绷带打了个蝴蝶结,然后开口就是碎碎念:“你今天去客房睡吧,我家的床可软了。你今天还要洗澡吗,泡泡浴是不可能了,我给你包上保鲜膜,你拿毛巾擦一擦……”
他把翻墙时踩到的冬青树小心地扶起来,像对待什么奇花异果。他问谈行舟:“他们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