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娥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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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能呀,我也没这么大的脸,他一周能来看我两三次我就心满意足了。”赵梦露叹了口气,又说道,“总归是我高攀了他,唉,不说这个,你们听我说,乔公子这次带来的新客人可不必寻常,我听他称呼那人言子笙!大上海大名鼎鼎的就一个言家!。”

    黄莺对着镜子化妆,头也不回:“你看见什么了?电影明星温子珩还是乔治德文勋爵?大上海一半儿有头有脸的男人都来过浮华亭,每天来往的客人就那些,还能翻出个什么花来。”

    然而他未想到的是这位骂他的人,不同想象中是个上海弄堂里爱

    幸好台下的客人没太注意,朱红立马恢复了神态,匆匆掠过那一桌,噙着笑继续唱曲子。

    朱红手捏一只水当当的翡翠滴珠的耳坠子照着镜子戴在左耳边,左右晃动看了几遍,又拿起另一个正要戴,嘭——刚唱完曲的赵梦露破门而入,震掉了她手上的耳坠子。

    她唱着,面带微笑地看着台下的观众,忽而想起赵梦露说的新客,眼神不由自主的飘向第一排的客人,但当她的目光落在乔钰那一桌时,顿时凝住了。

    黄莺这次有了反应,转过头问道:“你说那新客人是言家的?就是那个坐拥好几座矿山,开了诚兴炼金公司的言家?《商报》上天天登的那个言家?”

    “乔公子带来的?”朱红戴好了右耳的耳坠子,“乔公子不是你的老相好吗,他这是要把你介绍出去?”

    黄莺一听还是个学生,就怏怏的失了兴趣,但跳舞的一群小姑娘就不同了,追着问言子笙的消息。

    “对,就是那个言家,四个女儿一个幺儿,错不了,外头来的就是言家的小儿子。”

    赵梦露说的那位穿黑色西服的言小公子,怎么会是下午跟他吵架的臭小子?

    朱红排在歌舞班子的康康舞曲后面,等她们表演完还有一阵子,她坐在化妆镜前打开一个珐琅镶金边的妆奁,挑拣出一套配演出服的首饰。

    “哎呀,是新来的客人,就坐在乔钰旁边,第一排中间那桌,我看的真真切切。”

    “梦露姐,他有女朋友吗。”

    朱红唱的是《南屏晚钟》,欢快又俏皮的小曲子。她的歌声纤柔又清澈,像十几岁的少女轻轻絮语,凑在人的耳边说窝心话。

    这一下化妆间炸开了锅,十几个女孩挤到赵梦露身边问东问西,这个言家小公子俨然成了浮华亭姑娘们的新宠。

    “你们猜我刚在台上看见什么了?”赵梦露一手扯下白狐披肩扔在衣架上,手掩着咯咯笑,眉眼弯弯,像是发现了什么大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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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才见了他几眼,哪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不过那位小公子长得可真是没话说,穿着黑色的西服坐在下面,眉目清隽,卓尔不群,气质和那些老爷们就是不一样。”

    朱红大吃一惊,因为太惊讶,歌喉一抖,“南屏晚钟随风飘送”就变成了“南屏晚钟遂分飘送”。

    赵梦露哪里不懂她的意思,推搡了她一把:“你可别想些有的没的,我看他比乔钰年纪还小好多,嘴边还没有胡须茬,多半还是个学生,你可别去招惹人家,他那四个姐姐都不是好惹的角色,小心扒了你的皮。”

    其实在朱红看见言子笙前言子笙就发现了她,她的白鞋子没有换,放了长发,哪怕换了更加清丽的妆容她的五官依旧是那样的明艳,当朱红娉娉袅袅走到麦克风前,言子笙马上就认出这是今天上午那个当街教训他的女人。

    她这么一说,连黄莺都有些意动,她扭着腰走到赵梦露旁边,使了个眼色:“你瞧着那言公子是怎样的人。”

    在言子笙十九年所经历的教育里,从没有人主动在他耳边说过污言碎语,哪怕是小贱人小蹄子一流都太过肮脏,无论是在华公馆还是在学校里,他一直处在被人安排过,精细布置好的,清洁高雅文明的环境中,但言家女眷众多,大姐还是少妇时又热爱交际,华公馆经常举办舞会和聚会,难免鱼龙混杂,一些嘴碎八卦的妇人会围坐在一起,议论某个浪荡子或某件荒唐事时说一句“小赤佬”,几个姐姐就会捂住在一旁偷听的他的耳朵,一开始他也懵懵懂懂,等年长一些时便大略知道了什么意思。

    朱红今晚穿了白色小洋裙,剪裁得别有用心,收腰削肩,裙摆垂到小腿半截,上身下裙都绣了一条条白色或粉色的亮片,在灯光下闪闪可爱,左胸别了人造的粉红绢纱玫瑰,胸前是滚圆的小串白珍珠项链,耳边是碧绿的裴翠坠子,非常的温婉,她身后站着穿几个白色蓬蓬裙子的伴舞,音乐一响,舞台上就载歌载舞起来。

    所以上午当他在驾驶座上听见一个女人当街骂他是小赤佬,登时就觉得自己被贬低且冒犯了,而说这话的女子无疑非常的粗俗无礼。言子笙活了十九年,哪怕家人时常对他冲动的想法和任性的所作所为而烦恼,父亲顶破天骂他一句孽子、混账,他的母亲姐姐们也只是大声呵斥而已,在此之前从未有人敢叫他小赤佬,他的自尊心让他下车和那个女人对峙。

    “梦露姐,他长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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